第6章 回府
“呀，小姑娘，这鸟儿是你的？”家将是个浓眉大眼的中年人，看见鸟爪子上的锁链，知道自己误射了，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没想到这里有人！我给你半两银子，买了这鸟儿你看如何？”
代战公主虽身份尊贵，但并不骄矜，御下甚严，家将若敢仗势欺人，代战公主第一个不饶，是以这位家将赶紧过来商量赔偿之事。
沈弋兮摇头，抓着箭杆就要往外拔箭。
“别别！这是狼牙箭，箭头有倒钩，你千万不能这么拔——你□□了？”
沈弋兮当然有本事虚化白鹦哥的伤口，抽出箭杆，再凝结血肉……不对劲。
她调动不出代码，想来因为李虫本身就是bug，和她的系统有冲突。
正在思考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手上拿着白布和伤药。
在家将眼里，小女孩看见鲜血和箭矢并不慌乱，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沉着和胆识，非同常人，心中便有爱才之意。又内疚伤了对方的鹦鹉，是以主动帮助包扎，尽量将功补过。
沈弋兮也不推辞，把白鹦哥包成一只粽子，拎起完事。
家将：“这……这不要紧吗？”
沈弋兮道：“死不了。”
不但死不了，她还得小心别让李虫趁机跑掉。
李虫倒是非常符合自己“融入剧本”的设定，乖乖在沈弋兮手上当一只重伤的鹦鹉。
家将不忍道：“这么漂亮的鸟儿定然娇贵无比，你好生照顾。”
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块碎银，交给沈弋兮。
沈弋兮并没有收。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再次抬头，道：“我和那女人一起的。”
家将一愣：“你说的是……”
沈弋兮干巴巴地道：“就是被射伤的女人……夫人。”
李虫在偷偷啄她的手，她便改了称谓。
——这是最迅速接近王宝钏，观察李虫新剧本的时机。
沈弋兮现在的身体是宰相府下人的身体，放着这个和王宝钏套词的机会不用，太不划算了。
家将只思考了几息时间，便果断道：“你跟我来——会骑马吗？”
沈弋兮走到大棕马旁边，单手扶鞍准备上马……够不着。
她的个子只到马镫。
家将忍不住哈哈一笑，正要说“我抱你上去”，就见沈弋兮往后退了一步，抬脚艰难地踩上马镫。
下一刻，整个人腾空而起，转眼间坐到马背之上，平静地看向家将。
家将愣了一阵，一挑大指：“好姑娘，想不到大唐也有这样好女子！”
西凉尚武。
沈弋兮问：“还不走？”
家将：“……”
大唐女子好生奇怪，交流起来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代战公主府。
公主卧房。
王宝钏躺在榻上，昏迷不醒。
府上养着大夫，随叫随到。
大夫将肩胛切开，将狼牙箭头取了出来，剔除烂肉，撒上伤药，包扎妥当，这才跟代战道：“并没有伤到骨头，日后只要好好休养便能康复。”
“她怎么还不醒？”代战问，“我的箭头从来不沾毒，她昏迷不醒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身体元气不足，气血两虚，精神紧张，这才昏睡。开些补养的药方，再佐以药膳慢慢调剂便可。”大夫解释。
代战点点头：“行，你开方子罢。春燕待会儿去取药，夏荷等她醒了告诉我。你们俩负责看着她。”
春燕夏荷都是她的侍女，当下点头应了。
大夫开药，代战站在床边看了看，觉得暂时没自己什么事了，这才出去。
代战一出门，便看见自己的老家将周武户候在一旁。
身边还跟着个陌生的小丫头片子，穿着件松松垮垮的西凉女装——那是周武户借给沈弋兮的。
小丫头片子挎着个篮子，里面白花花的不知是什么东西——那是粽子牌李虫。
“老周，有事？”代战打招呼。
周武户行礼道：“公主，这丫头和屋里的女子是一路的。”
代战正不知怎么找王宝钏亲人，闻言大喜：“甚好甚好，她正在睡，你跟我讲讲你们怎么进了林子……老周你冲我挤什么眼睛？啊，有下情回禀是吧，小妹子你等会儿啊，我和他先说句话。”
“……”
沈弋兮充分领略了代战公主大咧咧的直爽。
周武户便将射伤沈弋兮鸟儿，沈弋兮的反应讲了一遍，表示那小丫头片子是个可塑之才，值得拉拢培养。
代战点头：“行啊，我问她愿不愿意跟我干，要是愿意，你就带带她。哦对了，我还不知道她和屋里的女子什么关系。”
周武户建议道：“不管什么关系，她要是和那女子亲密，公主也照顾着点。”
代战拍胸脯：“那是当然。”
看代战公主和周武户“窃窃私语”，沈弋兮不说话，李虫忍不住笑起来了：“系统大神，你也会跟着剧本走啊，我以为你还要一言不发就动手呢。被我的妙计吸引了吧，是吧是吧？”
沈弋兮道：“只是看看而已。”
“你就不好奇剧情吗？”
沈弋兮道：“不好奇。”
“……”李虫被噎得一愣一愣的。
过了阵才感叹：“真是个无趣的系统。”
沈弋兮道：“系统不需要有趣。”
有用就够了。
“你们系统大神，都这么无趣的吗？”李虫追问。
沈弋兮这下正眼看李虫了：“你知道我们有很多系统？”
“拜托，要不要偏偏在关键时刻这么警醒啊……”李虫无力道。
沈弋兮不答。
有趣的系统么，有很多啊。
她只是文化空间万千分支系统里，比较濒危的一个而已。
每天巩固空间还忙不过来，哪有余力让自己“有趣”？
李虫并不是看见别人沉默，自己就跟着沉默的性子，见沈弋兮没说话，便自说自话：“明明拥有那么多好故事好剧本，每天看看也能学会好多有趣的东西，你莫不是偷懒懈怠，根本连管都不管吧。啧啧啧，难不成是混日子的公务员？可是这么说来，你就不该急着抓我好吗，自相矛盾啊这个。啊，我明白了，你难道是传说中只会埋头苦干别的不管不顾的工作狂？工作狂都是变态好吗，唔唔唔……”
沈弋兮用白布将白鹦哥嘴巴缠住，打了个死结。
耳边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