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纳贡
伊兹密平安回国并苏醒的消息传到纳巴泰的时候,伊立修正搂着一位娇媚的美人。他埋头在傲立的双峰间,汗水淋漓地摆动着身体,对于朦胧飘渺的帘帐外传令兵所禀报的消息,他惊得停住了动作,险些要软下来,草草完事,抱着美人的翘臀,气喘吁吁地说:“让凯罗尔马上过来!”但转念一想,现在纳巴泰是埃及的附属国,可不能像平日里使唤大臣一样来使唤埃及王妃了,于是烦躁地改口道:“算了,算了!摆驾去宰相府!”
…………
“伊兹密平安了?!”听到管家迦南带来的消息,凯罗尔雀跃不已,她双手捧着手链放在心口,欣喜地深呼吸了一下:“你确定?”
“千真万确!”迦南笃定地说。
这个消息让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变得清新了,心里一块巨石落了地,她竟开心得流下了眼泪。
也许是太开心了,情绪一激动,凯罗尔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腥甜从喉间涌出。
迦南吓得脸都白了,一边拍着凯罗尔的背,一边给她递手绢:“丞相大人,医生说让你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您看您!感觉还好吗?”
凯罗尔擦净嘴角的黑血,虽然腹部胸腔还是很疼,但她依然不以为意地笑着说:“不要担心,医生说,咳出黑色的血是好事,这是排毒的过程,相信很快就会好了。”接过迦南递过来的药一饮而尽,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连这苦药也跟美酒一样是甘甜的。
正喝着药,伊立修来了:“本王大老远就听见你的笑语声了,凯罗尔大人。”
凯罗尔收了笑,放下杯子,瞥了伊立修一眼,板着脸道:“进来为什么不通传?”
伊立修痞里痞气地说:“本王见自己的丞相大人还需要通传吗?”
凯罗尔看不惯他没有礼数的山贼作风,冷声道:“需要,我现在是你宗主国——埃及的王妃,你看到我应该跪下。”
有精神挑衅他了,看来这丫头是恢复意志了,伊立修嘿嘿笑起来:“小丫头,你还上天了?不过看到你这欠揍的模样我倒是放心多了。”顿了顿,又问,“得到消息了?挺开心嘛。”
凯罗尔毫不掩饰地莞尔,等着他说下一句。
伊立修看她这副表情,禁不住讽刺道:“我看你对伊兹密是假戏真做了。”
凯罗尔当作没听见,捧起杯子自顾自地喝药。
伊立修大叹一口气:“女人呐,一旦跟男人上了床,就容易丢了脑子。别怪本王没提醒你,你对伊兹密的所作所为,是个男人就不能容忍,眼下他活着回国了,你还指望他会像以前一样爱着你让着你吗?他现在定在谋划着怎么复仇,到时你我都要死得难看。你最好赶紧想想防御的对策,美人计用不了第二次了吧?清醒的男人可比在床上时难对付多了。”
凯罗尔不悦地瞪着伊立修:“狗嘴吐不出象牙,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
嘴上虽这么说,但凯罗尔的脸色还是变得很难看,伊兹密会回来复仇吗?他一定恨透了她,再也无法原谅和相信她了吧,她不敢想象再见的那一日,鸵鸟一般想要逃避,还是不要再见了吧。
伊立修冷哼一声:“实话都难听,你这个女人,不是我说你,斩草不除根,感情用事,妇人之仁……”
伊立修还没说完,凯罗尔就打断他:“如果你是来教训我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呐,还听不得别人跟你提意见。你倒是给我想想下一步怎么做啊!”伊立修面露焦虑之色。
凯罗尔只觉得伊立修很烦,想快点打发他,眼下伊兹密平安才是她最希望的事情,其他的她都不想深想:“佩特拉易守难攻,没有这么好拿下,我们只要谨防比泰多间谍再次入境就好。从今日起严查入境人员的身份,谨防敌人故技重施从内部瓦解我们。”
“就这样?没了?”
“嗯,没了。”凯罗尔婆娑着手中的子弹,心不在焉地说,“如果他杀了我可以解恨的话,那就杀吧。”
伊立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凯罗尔!我看你是完蛋了!我还是找曼菲士王商量此事吧!”说完就忿忿地走了。
……
自从得到伊兹密得救回国的消息,凯罗尔的康复速度却意外加快了许多,她潜意识里总在用自己的康复状况衡量着伊兹密的康复情况。隔着千山万水,她无法在他身边照顾他,偶尔还是会担心到无法入眠,但看着自己一天天好起来,她想伊兹密应该也快恢复了吧,就有了些许自我安慰的确据。
而曼菲士在与纳巴泰的会议上是雷霆大怒,当场问责了几个搜捕不利的官员,在计划往纳巴泰增兵的同时,做出了暗杀伊兹密的决定。即便如此伊立修还是惶惶不可终日,几天几夜没睡着觉。纳巴泰在军事上对埃及更加依赖,超额的军费开支,让这个弹丸小国难以负荷。
凯罗尔在看到财务大臣递交的报告后,终于坐不住了。
“曼菲士,你对纳巴泰纳的贡太高了。”凯罗尔拿着财务报告,忧心忡忡地对曼菲士说。
曼菲士坐在王座上,正阅读着埃及官员上报的纸莎草书,用被孔雀绿勾起的眼尾扫了一下凯罗尔说:“我埃及大大小小的附属国近十个,都是按这个比例纳贡。”
“纳巴泰不一样,纳巴泰施行的是公民制,财政负担本来就很重了。”
“那我不管,埃及为纳巴泰出了兵,军费开支理应纳巴泰承担。”曼菲士一边阅读奏折一边说。
凯罗尔憋了股气,不开心地说:“纳巴泰的人民也是我的子民,我不可能为了给埃及纳贡让我的子民饿肚子。”
曼菲士终于放下手中的轴卷,不悦道:“凯罗尔,你首先是埃及王妃,其次才是纳巴泰的丞相,埃及的人民也是你的子民。”
“埃及又不差钱,粮仓年年满得装不下,你富得流油,却来剥削我!再说了,唇亡齿寒,我相信埃及不会因为纳巴泰不纳贡就撤兵的,纳巴泰就是不纳了!”凯罗尔是真生气了,可在曼菲士看来她生气的模样竟有些可爱,他抬起手臂,微微扬起下巴傲慢地道:“你过来。”
凯罗尔倔犟地看着他,站在原地就是一动不动。
曼菲士微微皱眉,一把将凯罗尔搂到自己的腿上。凯罗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他一把按住了。
“你干什么?这里是会议厅!”凯罗尔羞红着脸压低声音说。
曼菲士按着挣扎的凯罗尔,热气喷在她的颈脖,坏笑着说:“这样吧,你每让我拥抱一次,我就免纳巴泰一天贡,如何?”
凯罗尔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她躲开曼菲士灼热的气息,慌乱道:“曼菲士!你认真一点!我在跟你讨论国事!”
可曼菲士不管不顾,已经捧起她的脸:“你我之间的国事即是床事,我拥抱我的王妃天经地义,纳巴泰能不能免除纳贡就看爱妃你的表现了……”说完,就对着凯罗尔的樱桃红唇吻了下去。他的舌头滑了进来,越来越深的吻,强势而霸道,舌头被他吸住,丝毫不给凯罗尔闪躲的余地。可每次和他接吻,凯罗尔心中的愧疚感都很强烈,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和伊兹密接吻的画面怎么都挥散不去。让她更加羞耻的是,内心竟暗暗比较起两者亲吻的感觉……她真是不可原谅!
……
纳巴泰的传令兵来报的时候,看见宰相大人正被埃及法老拥在怀里热吻,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想到事情比较紧急,他还是硬着头皮干咳一声:“丞……丞相大人……”
曼菲士这才微微离开凯罗尔娇喘的红唇,不耐烦地道:“找你们丞相大人什么事?!没看到本王正在忙吗?!”
凯罗尔尴尬极了,挣扎着要从曼菲士的腿上下来,却被曼菲士抱得更紧,他用鼻尖亲密地蹭着她的脸颊,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士兵惶恐地跪在地上,低下头说:“陛下恕罪!有一名女子闯入宰相府,大叫着要见丞相大人,请问该如何处置?”
曼菲士微怒道:“这种事情以后不要来打扰你们丞相大人,直接拖出去砍了便是。”
士兵刚要领命,凯罗尔就推开了曼菲士:“等等!曼菲士,你怎么能如此随便地杀人!我要回去看看。”
“说不定是间谍,你别同情心泛滥。”曼菲士微皱着眉头说。
凯罗尔已经从曼菲士的大腿上跳了下来:“我自有分寸。你先忙,待会还有朝会吧,等朝会结束后,我把人带给你看过再做定夺也不迟,我先告退了。”说着便大步离开了会议厅。
……
刚进宰相府大门,便看见一个蓬头垢面,满身血污的女子被侍卫押着,跪在院子里。
女子看见凯罗尔回来,突然激动地挣开侍卫向凯罗尔冲过来,临到跟前,又被侍卫们拉住了:“大胆刁民!竟敢惊扰丞相大人!”
女子大声哭喊道:“蜜儿!蜜儿!……”
凯罗尔立刻用手势阻止了士兵,这个世界上会叫她蜜儿的,一定是比泰多的人。
她上前问道:“你是谁?发生什么事了?”
女子这才抬起脸,抽泣道:“殿下,是我,您还记得我吗?”
是米达文的贴身侍女?!凯罗尔过去整天和米达文腻在一起怎会不记得。可米达文不是应该随着伊兹密安全回国了吗?怎么她的贴身侍女会在这里?
不详的预感升起,凯罗尔赶紧扶起跪在跟前的女子:“你是米达文的贴身侍女辛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侍女辛迪抽泣着说:“公主被爱西丝女王抓住了,求您快去救救她!”
“什么?!”凯罗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埃及军攻打七大家族府邸的那天夜里,当时一片兵荒马乱,爱西丝趁乱将公主劫走了!”侍女哭得声音都在颤抖。
“为什么现在才来告诉我?!”凯罗尔想起上个时空米达文被爱西丝烧死的惨状,煞白了脸。
“奴婢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可公主还在那里受尽折磨!”辛迪哭得四肢发软,跪在地上根本起不来。
“公主被关在哪?!快带我去!”凯罗尔焦急道。那场战争至少已经过去十天半个月了,米达文被爱西丝抓走这么长时间,现在还能活着吗?爱西丝的杀人手法之残忍、之狠毒,她不是没领教过……凯罗尔不敢细想,她惊恐而焦急地对身边的侍从迦南吩咐道:“你马上去通知杰拉曼将军,让他立刻带一队人马到我这来,要快!”
又扭头对身边的侍卫长说:“府里只留最低配置的守卫人员,其他人全部跟我来!”
……
……
由侍女带路,凯罗尔带着人马赶到了城外一处荒凉的峡谷的入口,前方的道路岩壁耸立,天空被两边的山石挤成一条狭窄的蓝。
看到此景,凯罗尔警惕起来,过去听伊兹密提起过,多年前他从埃及回比泰多,正是在此地遭到爱西丝的偷袭。难道她想故伎重施,将她生擒。米达文都没能逃出来,而她的侍女怎么就逃出来了?莫非是爱西丝故意将米达文的侍女放出来,引她进入圈套?凯罗尔越想越可疑,于是她命令道:“所有人原地待命!杰拉曼将军,你带两队人马攀岩到崖顶,看看上面是不是有埋伏。”
杰拉曼将军和他的士兵是土生土长的纳巴泰人,跟着伊立修当了多年的山贼,攀岩对他们来说简直如履平地。只见他们解开腰间的麻绳,抛向空中,勾住岩石的缝隙,便动作敏捷地开始攀爬,有如长了羽翼一般,在几乎垂直的岩壁上健步如飞。
不一会,崖顶传来了刀剑相接的声音,杰拉曼在崖顶大吼:“小公主!有埋伏!不要进入峡谷!”
果然!凯罗尔勒紧缰绳,预感到危险的马儿嘶鸣起来,她扭头对身边的副队长说:“快带弓箭手上去征援!”
崖顶上的厮杀声在山谷里回荡,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巴比伦士兵从崖顶上摔下来,砸在地上血肉模糊。
辛迪坐在凯罗尔身后的马背上吓得哇哇大叫,紧紧抱着凯罗尔的腰,捂着眼睛连看都不敢看。
之后陆陆续续有巴比伦士兵摔下来,砸在地上砰砰巨响,当场脑浆碰裂,七窍流血而亡。
经历了无数场战争的凯罗尔镇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是不害怕,不是不难过,而是在你死我活的斗争中,她已经学会了麻木。
巴比伦士兵善于在平地上作战,在陡峭的岩壁上完全不是纳巴泰士兵的对手,不多时,纳巴泰就轻松结束了战斗。
将士们陆陆续续从崖顶上速降下来,拉杰曼上前禀报道:“殿下,已经清场了,现在可以安全通过峡谷了。”
凯罗尔一心想着米达文,只简短回了句:“好。”便回头对站立在身后等待的人马大喊道:“出发!”便策马匹向峡谷奔去。
米达文再坚持一会,我马上来救你了。凯罗尔心里反复默念着,脑海里却不断回放在另一个时空中,米达文在她面前活活被爱西丝烧死的恐怖画面。
……
[尼罗河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