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恶梦

    苏晨紧紧皱着眉头。

    火,大火!

    “跑!快跑!”

    她的嗓子已经喊哑了,苏爹苏娘却仍在熟睡,眼瞅着大火已经蔓延到苏爹苏娘睡觉的房间了。

    “快起来啊!”

    苏晨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做恶梦了?”

    一抬眼,苏晨就看到秦墨正站在床头。

    她一头扎进秦墨的怀里。

    刚才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她甚至能感觉到火焰的炙热感。

    秦墨僵着身子。

    他的手抬了又抬,最终轻轻落在苏晨的背上。

    她要回家看。

    这场梦太过真实。

    秦墨目送苏晨走出秦府,对苏言说,“派人跟在陈苏后面。”

    苏言沉默点头。

    王爷这个命令简直是强人所难啊,陈苏大人的功夫,他敢说秦王府里找不出三个以上比陈苏大人功夫更好的。

    苏晨骑在马上,归心似箭。

    她忽然想起半年前。

    大北漠,同样也有一场大火。

    那次,苏大机警,提前躲过。

    苏家如今的宅子在城西。

    “陈苏,陈苏!”

    苏晨的马被拦在半路,拦着她的人是广成。

    “陈苏,好久没看见你了,你最近都没进宫给皇上讲故事啊?还有,上次去江南,你怎么先走了,把我一个人撂在那儿,太不够意思了。”

    苏晨木着脸听完广成的抱怨,“郡主,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现在有急事。“

    所以,郡主,请你让开!

    广成一愣,她以前见到的陈苏向来都是笑眯眯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陈苏不笑的样子。

    让她心头闷闷的。

    “有什么急事啊?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

    苏晨此时心急如焚,实在没心情陪聊,“抱歉,郡主。“

    广成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上一滑,苏晨胯下的马就往边上一闪,飞了出去。

    “陈苏——“

    广成气得跳脚。

    还从没人敢这样对她呢!

    前些日子苏爹带兵守在元昊国边疆,趁机阴了大夏一把。

    并且那场仗是以多胜少,打得非常精彩。

    当兵打仗的人,向来直来直往,最佩服的就是会打仗的人。

    而那一战,虽然是以多胜少,却是他们伤亡最少的一次。

    所以那次之后,苏爹就奠定了他在元昊国军中的位置。

    苏晨心中虽然焦急,却仍没失了分寸。

    按说,苏爹此时应该在军中才对。

    她笑自己。

    梦都是反的,她估计是自己吓自己而已。

    苏大苏二如今在元昊国也进了官场。

    苏大在礼部,苏二在刑部。

    虽然是刚进去,但苏晨打听过,元昊国官场风气很好,并没有排挤两人的情况出现。

    所以,这次肯定是她自己吓自己。

    苏宅门口挤了一堆人。

    苏晨从马上下来时,看到这堆人时,刚刚案安慰自己的话一下子就飞走了。

    她挤过人群,看到官府的差役正围在门口,而她鼻间已闻到浓重的血腥味道。

    怎么会这样?

    当她终于走进大门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比她的梦里还要可怕。

    对,她肯定是在做梦。

    她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她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一旁跟着她一起进来的差役看着眼前这个俊秀的小伙子的眼泪,“那个,你别哭啊,现在我们还没找到尸体,说不定他们只是受了伤,流了血而已。“

    小伙子猛地抬起头,一脸希冀,“你是说,他们还活着?“

    对上那双充满希望的双眼,差役结巴起来,“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里,这里只有血,没有尸体,有可能,有可能还活着啊。“

    差役的声音越来越小,看到少年眼中的希望越来越大时,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差役说的这种可能也有,但这里这么多血,就算是人没死,估计也离死差不多了。

    万一这少年真听了他的话,以为人还活着,结果找到最后却都是死人,那才是更让人伤心呢。

    苏晨眼中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这个差役说得对,还没看到尸体,说不定这些血是那贼人的血呢。

    她往后院蹿去。

    “哎哎哎,后面不能去啊。“

    差役跟在她后面,后悔起来。

    大人可是说过,不能放人进来的。

    刚才对上这少年的泪眼,鬼使神差的,他居然把人领了进来。

    可后院里,大人正在那儿,要是被大人看到这少年,他这差使可就没法当了。

    苏晨一路奔向后院。

    跑过这小花园,后面的房子才是苏爹苏娘他们平时经常在的地方。

    也许,只是进了贼人,那些血是贼人的血,苏爹苏娘他们正好好的坐在后院的屋子里喝茶呢。

    原知府觉得自己有点点背。

    明明再有半年,他屁股下的椅子就会换换,这把知府椅就会换人坐了。

    而且最近几个月整个京城风平浪静,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够平平静静地度过这半年,安安稳稳的换顶帽子时。这苏家,居然出事了。

    被秦王从大唐挖来的苏家一家,他可是知道。

    尤其是苏老将军那一战,以多胜少,把大夏的老窝给端了这事,皇上可是高兴了好几天。

    可没想到,这位苏老将军这才正式上任没几天,居然会发生灭门惨案。

    实在是太惨了。

    这凶手也太残忍了,居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连见惯死人的原知府看到这满府死人时,也心生不忍。

    “哎,谁让你进来的!“

    原知府正捂着鼻子,等仵作的验尸结果呢,就看到一个人跑了进来。

    差役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大人……”

    他正要解释,就看到了自家大人脸上的笑容。

    原知府向前一步,半弯着腰,“大人,您怎么来了?”

    这位大人,虽然没有实职,可却是皇上和秦王跟前的红人。

    满朝上下,谁不知这位大人救了皇上的命。

    差役默默吞下口水,悄悄退了回去。

    看样子,这位也是个大人。

    太好了,这样的话,大人就不会怪他私自放人进来了。

    不过,这位大人是谁?

    居然会让他们大人那么恭敬,肯定是比他们大人的官大。可比大人的官还大的大人,跟这家又有什么关系?

    刚才看到这位大人的伤心,他甚至以为这家人是这位大人的家人呢。所以才会心生不忍,把他放了进来。

    看到苏晨双眼含泪时,原知府也是吓了一大跳。

    随即他就佩服起来。

    果然不愧是神医啊,医者仁心啊!

    苏晨死死咬着嘴唇。

    苏大,苏二,还有两个嫂子,及两个孩子。

    什么人,这么狠!

    爹!娘!

    苏晨在心里喊着,冲进屋里。

    地上躺的没有苏爹苏娘的尸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这么一点微弱的希望,在她看到里屋床上躺着的两人时,连脚步都不敢往前迈了。

    跟在她后面的原知府,摇着头,一脸可惜,“也不知是谁跟苏将军家有这么大的仇?居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居然是灭门!”

    原知府在心底对这个凶手是相当的恨的。

    这个凶手就不能再熬上半年吗?

    非得在他任期内作案,这不是为难他吗?

    苏晨木呆呆地走上前去。

    仵作看向原知府,“大人,这……”

    原知府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拦人。

    这位可是神医,说不定能够发现更多线索呢。

    想到这儿,原知府忽然充满了希望,这位神医说不定能助他破案呢。

    苏晨走上前去。

    只是一眼,她就看出,跟大哥二哥他们一样,苏爹苏娘也是被一刀致命。

    这一刀又快又准,正好捅在心窝处,想来苏爹苏娘他们死得很快,应该没有那么痛苦。

    她扯扯嘴唇。

    这能不能算是安慰?

    不过,前院那一大片血是哪儿来的?

    还有,苏爹苏娘还有二哥,他们可是有功夫的,怎么可能连反抗都不反抗一下,就被杀死了呢?

    苏晨只觉得眼前发黑,有种想要倒下的感觉。

    她咬咬唇,努力睁大双眼。

    现在,她不能倒下。

    她要找出线索,找到凶手,为苏爹苏娘他们报仇。

    以原知府多年的办案经验,他在看到仵作脸上的神色时,就知道坏了。

    仵作:“禀大人,死都全都是一刀毙命,这一刀又快又准,皆是一刀被刺破了心脏,凶手应该是很有经验。”

    原知府默了默。

    这些他也看出来了。

    “除了这些,没别的了?”

    他仍心存侥幸,带着希望问道。

    仵作低下头,一脸惭愧。

    苏晨站在苏爹苏娘面前。

    原知府心生希望,“大人,您看出什么没?”

    希望这位神医能看出更多的东西来。

    “一刀毙命,不是杀手也是杀过很多的人。”

    原知府:我也看出来了啊。

    “伤痕……伤痕尾端向左,此人应该是左撇子。”

    原知府精神一振:果然是神医啊。

    苏晨木木地看着伤口,“流出来的血呈暗粉色,死者生前应该已经中了毒。”

    原知府咂咂嘴,走上前一步,仔细看了半天,终于觉得这些血的颜色与平常他所见的血颜色略有不同。

    神医果然是神医啊!

    此时,原知府看向苏晨的目光俨然带着希望。

    他站在神医一侧,眼光炙热地看着神医。

    等了半天。

    原知府忍不住开口,“大人?”

    苏晨:“没了。伤口上只能看出这些。”

    原知府:……

    既然如此,那您神情专注,看了这么久,让他以为还有什么更大的线索呢。

    不过,既然死者生前已经中了毒,那是不是说凶手不一定是个武功高强之人?

    只要能够认准位置,恐怕妇人孩子都可能会是凶手。

    想到这里,原知府感觉自己的头又痛起来。

    这样一想,似乎范围太大了。

    苏晨木木地转过身子。

    屋里的摆设跟她上次来时一模一样。

    她上次来时特地带了一盆开得正旺的腊梅,此时,白色腊梅仍然盛开,而这屋中,与她一起吃火锅的那些人却都不在了。

    能够让血液变成深粉的毒,似乎只有那么一种。

    可那种毒,她连见都没见过,师傅说那种毒只有南疆才有。

    是南疆人?

    苏晨瞳孔猛地一缩。

    窗角那块碎布,是不是凶手留下的?

    青色布料是很平常的棉布,平常百姓家最常用的就是这种布,在大街上随处可见。

    苏晨比对着,这一角似乎是衣服下摆掉下来的。

    究竟是凶手爬窗时不小心被挂掉的,又或是被人给撕下的?

    苏晨看着布角那条长长的棉线,心里转来转去。

    眼前却总是浮现出苏爹苏娘胸前那一刀。

    究竟是有多恨他们家!

    是南疆人吗?

    苏晨努力想从脑袋里扒出点关于苏家的往事,想要找出苏家跟南疆有没有关系。

    唯一有可能的联系就是苏爹。

    苏爹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仗打过无数次,别说大夏,南疆估计也有。

    可她努力去想,想得脑袋都痛了,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太痛了。

    苏晨倒吸口凉气。

    胸口太痛了!

    她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觉得眼前一点一点模糊起来。

    “大人……”

    原知府惊叫一声,就要跑过去接住人,却不想身后一道影子远比他快地蹿了过去,一把接住要往地上倒的苏晨。

    原知府暗暗松口气,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该不会是这里还有毒吧?人吸进去也会中毒?

    要不然这位神医大人怎么会忽然倒下呢?

    这么一想,原知府就想悄悄往后退。

    “王爷?!”

    等他看清接住苏晨的人时,不可置住地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从没听说过秦王有功夫来着?

    秦墨看着怀里闭着眼睛,眼泪却扑簌簌往下掉的苏晨,眉头紧锁。

    他接到消息就赶了来,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让她看到了。

    “王爷。”

    有秦王在此,即便是深深怀疑这空气中也有残毒的原知府只能埋着头上前行礼。

    “王爷,大人是不是中毒了?”

    他探头看了一眼秦王怀中的神医大人,神医大人面色苍白,闭着眼睛却在流泪,这种不受自我控制的现象明显就是一幅中了毒的迹象啊。

    总感觉秦王抱着神医大人看起来很和谐的样子。

    原知府默默低下头,掩埋自己奇怪的心思。

    秦墨看了看怀里的苏晨,“苏言,抬轿子来。”

    苏言无声退下,吩咐人抬轿子过来。

    王爷果然对陈苏大人一往情深啊。

    自以为窥破了自家主子心思的苏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表情奇怪的原知府。

    这种“只有我知道,你们都不知道真相”的感觉,真的太爽。

    原知府:……

    总感觉秦王的侍卫大人看他的表情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