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红衣
昔年见连翘哭得这么伤心，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毕竟最近书家可没太平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她都快出问题了。
现在听到连翘说出了事情的始末，昔年的一颗心也算是彻底放下了。
“哭够了？”
昔年坐在雕花大椅上，看着连翘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这才不冷不热的问道。
“小姐……”
连翘怯怯的唤了一声，想要点头说自己哭够了，可又觉得这般不妥，便干脆什么也不做，只看着昔年。
这丫头，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昔年叹了一口气。
“那些东西不管是不是大伯母让我帮忙，我都是不会做的。我是府上的小姐，又不是丫头，哪能做那些活计？若真是大伯母觉着时间紧，来不及，大可让人去府外请些绣娘回来日夜赶工。咱们书家，难不成还差那几个钱？”
好像还真是这样。
连翘呆呆的点了两下头。
“何况你之前带着东西回来的时候是说的让我帮忙，这句话的意思呢，就是说我愿意帮忙的时候才帮，不愿意帮也无可厚非不是么？”
“如今天气这么热，下了雨都不见热气消退，我做什么要去自讨苦吃？”
连翘本还觉着昔年这般会彻底将大房给得罪，可转念又一想，不管她们做什么，早就成了大房的眼中钉了，不然当初大太太又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平白害得小姐闺誉受损？
若不是老太太在一旁偏帮着，小姐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呢！
这么一想明白，连翘心里的那一点点害怕忐忑也就没了。
“小姐，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将那些布匹给大小姐送回去。”
“嗳——”昔年忙唤住连翘，“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死心眼？你现在把东西送过去，我们岂不是摆明了不给大伯母面子？别忘了，这可是书昔时借着大太太的名头送过来的。”
“那小姐的意思是？”
连翘只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想不明白昔年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把东西放在这儿啊，等什么时候大姐姐自个儿想起来要了，咱们再给送过去。”
昔年笑得狡黠。
翌日清晨，下了一整夜的雨已经停了，留下被洗得发亮的树叶儿在空中随风摇曳。
雨后的空气总是格外的清新，尤其是在人烟稀少的山中。
一位锦袍少年端坐在山半腰的小亭子里，石桌上正煮着一壶茶，白烟袅袅，为这神仙之地添了几丝烟火气。
少年似乎是在等人，支着手肘时不时的看看亭子旁的小径。
很快，小路的转角处就出现了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衫的男子，虽是看不清样貌，但周身散发出的儒雅之气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人给忽略的。
估摸着男子察觉到了有人正在看他，便顿住了脚步往山中亭子看了过来。
视线，在空中交汇，旋即分开。
男子低头加快了脚步，不过须臾，就站定在了少年的面前。
“草民见过……”
“免礼。”少年虚抬了抬手，“先生，请坐。”
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的指了指石桌旁的一张石凳，男子微笑颔首作揖，却是没有坐下。
待到少年坐回了先前的位子，男子这才缓缓入座。
坐姿挺拔如松。
“先生不必这么拘谨的。”少年自是明白男子在顾忌什么，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自打三年前定国公出事，先生与我也有三年未见，不知先生这三年来过得可好？”
“多谢……公子挂怀，在下过得不错。”
念及此前少年的动作，男子机敏的换了一个称呼。
少年闻言轻笑，视线落在男子因为浆洗过多次已经开始泛旧的长衫上，“这就是先生所说的好？”
男子垂眸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长衫，丝毫不以为意。
“江州虽比不得京城繁华，但此处民风淳朴，让在下远离了京城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是以在下这几年在精神上确实是过得极为不错的。”
“哈哈哈，看来是我鲁钝了。”少年抚掌大笑，“世人若是都能如先生这般，也不至于会……”
不知想到了什么，少年的神情忽地又落寞下来。
男子摇摇头，不赞同道：“千人千面，若是世人都像在下这般了无生趣，那这个天下未免也太黯然失色了些。”
“三年不见，先生说话还是如此幽默风趣。”
男子提起小炉上的茶壶给少年和自己各自斟了一杯茶，问道：“在下一直想感谢公子三年前的救命之恩，却一直没有机会，不过三年前在下所说的话，至今依然有效。在下想公子此次前来，应当是已经想到了要在下如何偿还当年的救命之恩了吧？”
少年摇了摇头。
“三年前帮先生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我是因为欣赏先生，所以才帮先生的，并不是要借此从先生这里换取什么。实际上，先生这些年来辗转换了好些地方，却一直记得给我留下音信，让我不至于不知先生行踪。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看出先生品性。”
“我知道先生在江州待的时间最长，所以有一件事想同先生打听一下。”
男子点点头，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想知道江州城最近有没有出现一个喜穿红衣的少女，手腕上戴着几只刻有西番莲的银镯子？”
“喜穿红衣的少女倒是有不少，只是这银镯子……”男子面露为难之色，“公子应当知道，男女有别，女孩子的手腕是鲜少会展露在人前的，更遑论说……”
少年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刁钻，也在问出这话之前就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此刻听到男子如此说，还是不由得有些失望。
“唔……在下忽地想起来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公子要找的那位姑娘。”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男子莫名的想起了那个曾经有过两面之缘的女孩子。
应该不是那位姑娘吧？
听说那位姑娘是在乡下长大的，而公子出生在京城，两个人应该是没见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