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叁一

    宋清寒划过开头的那几条垃圾短信, 然后点开了下面楚铭发过来的消息。

    楚铭的消息并没有写太多的东西,只是惯例地叮嘱他要多休息、多喝水、注意保暖……

    宋清寒手指慢慢地往下滑动,眼睛专注地看着屏幕, 脸上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笑意。

    魏宁坐在他旁边,一侧过头,迎上的就是他垂下来的『『逼』』真到极致的卷发, 隐隐约约遮住了他的脸颊,却『『露』』出了他精致的眉眼, 还有翘起来的红唇。

    那双低垂下来的眼睛澄澈而清亮,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牵挂无比的东西一样,含着浅浅的一层笑意。

    好看到夺人心魄。

    魏宁收回目光, 低头喝了一口水, 然后拿起手边的剧本,站起身向宋清寒走过去:“小寒, 待会的那场戏我有写地方有点儿不太确定,我可以和你对一下戏吗?”

    宋清寒愣了一下,然后放下手机, 点头笑了笑:“当然可以, 魏哥。”

    魏宁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然后『『露』』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耽误你的时间了。”

    宋清寒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好耽误的。”

    得了宋清寒的准信, 魏宁将自己的椅子拉了过来,然后就靠在宋清寒的旁边,拿着剧本一字一句和和宋清寒对了起来。

    魏宁是前几年的金驴奖影帝。虽然这个金驴奖不怎么值钱,但是他能拿到影帝这个殊荣, 也证明了他的演技是不差的。

    他也确实是靠演技稳扎稳打走上来的人物。魏宁的人气可能比不上宋清寒,甚至可能还有些弱于苏禾宁,但是很多圈里有名的导演却很喜欢用他,不为别的,就为了他的票房号召力。

    他演的片子不像宋清寒这样部部大爆,但也没有一部是会票房滑铁卢的,甚至有时候,因为电影里面有他的存在,还为那些导演们遮掩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尴尬。

    向维这次是直接为了冲奖去的,《梨园旧梦》耗费了他大量的心力,除了主演宋清寒之外,从魏宁乃至下面的小到只是出场一次的龙套,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

    魏宁的长相很英武,化妆之后,五官就带上了那个时代特有的味道,尤其是穿上当时笔挺的军装,戴着一顶黑沿的军帽,眉眼锐利又风流,简直就是活脱脱的顾少帅本人了。

    和他的扮相相反的是,他平时的『『性』』格十分和善,不像宋清寒这样温柔中带着浅浅的疏离淡漠的感觉,反倒是有点儿温吞老好人的味道。

    宋清寒和魏宁的交情不深,但是整部戏里面他和魏宁的对手戏占比很大,有些时候他们对剧情拿不准的话,就需要他们互相对一下戏,找一下感觉。

    宋清寒看着剧本,低垂的眼睫盖住了他清亮的眼睛,魏宁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念着台词。

    整段台词对下来,魏宁眉眼之间松了松,然后笑道:“多谢小寒了,我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宋清寒:“魏哥你太客气了。”

    魏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伸手向他的头上探去。

    宋清寒眉头微皱,反『『射』』『『性』』地往后躲了躲。

    魏宁有些尴尬地收回手:“那个……小寒你头上沾了一点东西。”

    他动了动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刚刚我手快了一点,小寒你不要介意。”

    宋清寒伸手『『摸』』了一下头上,然后朝着魏宁摇摇头:“没事。”

    魏宁拿起旁边的剧本,仓促地笑了笑:“那……我先去补个妆了。”

    他猛地站起身,然后大踏步地往化妆间走去。

    宋清寒缓缓地靠在椅背上,看着魏宁离去的方向,微微皱了皱眉。

    他低头捞过放在一边的手机,然后给旁边站着的保镖发了一条信息。

    寒少:有空帮我查一下魏宁。

    那个领头的保镖看到这条信息愣了一下,然后给宋清寒回了一条过去,神『『色』』不动地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宋清寒看着屏幕上的回复,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就再次点了楚铭之前发过来的信息,仔细地再看了一遍。

    寒寒:最近天气已经回暖了,剧组的人也很好。

    寒寒:有记得好好吃饭。

    寒寒:大概还有两个月就可以结束拍摄了,你不要担心,要注意身体

    宋清寒一条一条地给楚铭回了过去,甚至有些乐此不疲。

    只是休息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刚才又因为和魏宁对戏占掉了一部分的时间,宋清寒等了一会儿之后,就要去化妆间补妆,然后开始新一轮的拍摄了。

    他拿着手机,给楚铭回了一条信息过去,然后就把手机一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下一场戏是“楼依”和顾锋弋的对手戏,宋清寒去化妆间换了剧组准备的另一条小洋裙,然后坐在椅子上,由着林云给他化妆。

    林云拿卸妆巾给他卸掉了嘴上的口红,然后换了另一支在他嘴上抹了抹。

    之前蓬松的卷发被取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半长的直发,只在发尾卷了一个大卷。

    林云简单地在他的眉『『毛』』上描了描,然后就放下手中的化妆刷,笑道:“好了。”

    宋清寒睁开眼睛,抬头对林云笑了笑。

    林云伸手虚盖了盖他的脸,闷声说道:“别,别这样看着我笑。”

    宋清寒:“?”

    林云长叹了一口气,目光深沉:“我本来以为我只是比不过漂亮的女人,想不到我现在连漂亮的男人都比不过了。”

    宋清寒:“……”

    “云姐……”宋清寒有些无奈地喊了一声。

    林云抿着嘴笑了笑,然后给他拨弄了一下头上的假发:“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导演在叫你了,快去吧。”

    宋清寒叹了口气,然后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往片场那边走去。

    今天的这场戏,对宋清寒的挑战比以往的都要大。

    这场戏里,他要扮演的是有着“楼依”身份的楼衣。

    车龙水马的大街上,到处是带着上海特『『色』』的吆喝声。楼衣穿着从未穿过的女式裙装,有些陌生地踩着高跟鞋走在路上,微皱着眉头。

    路上有人认出了“她”是上海大戏院里的那个楼青衣,高声叫了她一声“楼大家”。

    楼衣眼神一闪,然后就朝着叫“她”的那个人看了过去。

    那个人倒也没想到楼青衣真的会理他,傻憨憨地笑着挠了挠头之后,就拉着黄包车过来,殷勤地招呼道:“楼青衣,楼大家,这是要去哪儿啊?我送您过去。”

    楼衣捏了一下手上的手包,不习惯穿这种高跟鞋的脚已经开始隐隐发痛。他看了一眼那个和“她”打招呼的人,坐进了黄包车里,压低了声音说道:“去全福茶馆。”

    “好嘞~”那个人抬起车把跑了起来,然后关心地问道,“楼青衣,您这是感冒了吗?声音听起来有点哑啊。”

    楼衣心头一跳,目光闪烁了一下,抬起手轻咳了几声。

    “还真是感冒了?”那个人拉着车,听到后面的动静,瞬间激动了,“那您可得好好地注意身子,大家伙都在等着您下周二再和楼大家一起唱《游园惊梦》呢!”

    楼衣压着嗓子,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个人听见他的声音,担心“她”吹风之后病得更重了,连忙跑得慢一些,然后放下车把手,转身想要帮“她”放下车篷。

    楼衣将脚往后收了收,然后又在那个人的目光中笑了笑。

    那人也憨憨地笑:“楼青衣和楼大家果然长得就是亲兄妹的模样。”

    他叹了一声,然后看见“楼依”似乎兴致不高的样子,想到“她”现在生着病,这又是大街上吹着风,人家不理会他这种粗人也是应该的。

    他抬起车把手喊了一声号子,然后就拉着车子往前跑去。

    向维一边注视着监视器,然后又时不时地从监视器后面探出头来,向着摄像师打手势。

    黄包车碾压在路上的声音轱辘轱辘的,楼衣双手放在腿上,长长的假发从他的肩头滚落下来,打在他的手臂上然后在空中轻轻地摇晃着。

    “楼青衣,全福茶馆到了嘞!”黄包车稳稳当当地一停,那人转过身,亲自给楼衣掀开了车篷子

    楼衣有些不甚熟练地打开了手中的那个小包,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枚大洋放到那个人手上。

    那个人的手指在大洋上『『摸』』了『『摸』』,看见“楼依”的神『『色』』似乎不是很好,就关心地劝着“她”:“楼青衣,您感冒了不能吹风,快些进去吧!”

    楼衣微微颔首,就抓着手中的小包,踩着脚下的高跟鞋慢慢地走了进去。

    那个人看着“楼依”的背影,抬手挠了挠脸:“楼青衣这病得有些重啊看起来都有些走不稳了……”

    他摇了摇头,拉起黄包车又去吆喝客人了。

    茶馆里人来人往,人生百态似乎都可以在这里看得清清楚楚。楼衣在茶馆的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就在店小二的招呼当中走了进去。

    “是楼青衣啊!”店小二一溜烟跑过来,肩上搭着『『毛』』巾,“就您自个儿一位?”

    楼衣摇了摇头,轻咳了几声,抬手指了指楼上。

    店小二看着他有些苍白的神『『色』』,听着他的轻咳声,有些担忧:“楼青衣这是生病了?可得注意身子!下周二的《游园惊梦》咱们掌柜的可是期待已久了……”

    他一边说,一边引着楼衣往楼上走去。

    高跟鞋踩在木板上的声音清脆,坐在包厢里的人听见外面店小二的声音还有脚步声,扔下了手中的酒杯,转头看向门口。

    “吱呀——”雕花木门从外面被打开,店小二站在门外向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又在顾锋弋的目光中点头哈腰地退了一步。

    楼衣从门外走了进来,转身关上了门。

    顾锋弋看着他,目光深沉。

    楼衣面容冷然,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低声问道:“依依呢?”

    他的声音是不经掩饰的清冽,如同高山融雪一般清冷又纯然,听在顾锋弋的耳朵里,竟然感觉有些酥麻。

    他抬手将头上的军帽摘了下来,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想不到楼大家不仅花旦唱得好,这戏也演得不错。”

    “你说的我都做到了。”楼衣没有理会他的话,直直地看着他,唇『『色』』有些苍白,“依依呢?”

    他的眼睛黑且亮,直直看着人的时候,像是蕴着一潭星河一般,稍不留神就会被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给卷了进去。

    顾锋弋望着他的眼睛,似乎有些失神。

    “咔——”向维让摄像师从几个角度特写了宋清寒刚才的那个眼神,然后才满意地喊了一声咔。

    宋清寒的表情瞬间放松了一下,假发套下来已经全是汗水了。

    林禅听到导演喊咔之后就已经拿着『『毛』』巾赶过来了,见宋清寒的头上细细密密的满是汗水,连忙给他擦了一遍,然后又拿了一瓶微微冻过的水过来给宋清寒喝了几口。

    宋清寒走到一边放着的躺椅上坐下,脱下高跟鞋的脚有些发红,脚后跟被磨得破了一个口子。

    他有些疲惫地躺在椅子上,林禅适时地往前走了几步,挡住了直照过来的光线。

    这场戏宋清寒拍得很累。哪怕是之前他拍《镇山河》、《权戒》这些片子的时候需要吊威亚或者骑马拍打戏,都没有像刚才的那场戏一样,让他有一种特别疲惫的感觉。

    这种疲惫不是单纯指的肉体上的疲惫,还有精神上的疲惫。刚才的那场戏宋清寒拍得很痛快,但是尽情投入到这种需要花费极大精力去控制的表演当中,所消耗的能量是巨大的。

    一个扮演自己妹妹的男人,第一次穿上女『『性』』洋裙的男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应该是什么样的表现,在见到始作俑者的时候,又该是怎么样的表现——宋清寒不仅要将楼衣当时的心境表现出来,更要让观众们在看见他的时候就意识到他是在扮演着“楼依”这个角『『色』』的“楼衣”。

    这一点儿也不简单。

    更何况刚才的那场戏里面他的台词其实很少,特写的镜头又特别多,他必须通过他的微表情、还有他的行为举止,去将整个角『『色』』的在当时应该给人的感觉勾勒出来。

    宋清寒确实擅长微表情方面的表演,但是这不代表着这样一片连贯的、人物心境经历了好几次改变的片段对他来说没有难度。

    他抬手『『揉』』了一下太阳『『穴』』,脑子里鼓鼓胀胀的有些发懵。

    魏宁看着宋清寒皱着眉头的模样,从助理手里接过了创可贴,拿着它走了过来。

    “我看见你脚上受伤了……”魏宁将创可贴交到林禅手上,“你让你的助理拿消毒水帮你消毒一下贴上吧,免得感染了。”

    宋清寒睁开眼睛,朝他礼貌地笑了笑:“谢谢魏哥。”

    魏宁摇了摇头:“大家都是一个剧组的人,小寒你不用和我客气。”

    “客气什么?”一道低沉磁『『性』』的男音突兀地『『插』』了进来,魏宁看着宋清寒的脸上『『露』』出了和之前对着他完全不一样的带着欣喜的笑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走来的那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楚大狗: ̄へ ̄

    宋清寒:……

    秃头渊!真的去烫头了!

    我觉得挺好看的嘿嘿嘿( ̄y▽ ̄)~*

    但是我的头发真的好牛『『逼』』……我是天然直……刚烫完不久,我觉得那个卷似乎就想变回直了……

    那个tony老师好像也没想到我的头发这么牛『『逼』』,还得重新给我弄一下qaq

    今天还放纵地吃了一根油条!

    外表炸地香酥柔韧的油条简直太好吃了!配着豆浆真的绝世美味!

    油炸的香气从油条的每一个缝隙孔洞当中流泻出来,迫不及待地钻进鼻子里面,外表炸得金黄饱满,咬一口下去,外面的那层有点硬,但是很香很酥,柔韧的口感之后,就是被炸得微微咸香带甜的味道。在嘴里嚼得满口都是油条的香味之后,端起醇厚的豆浆咕嘟咕嘟喝两口,清清爽爽的冰豆浆清甜可人,将油条的油腻完全冲散了,豆子的清香和油条的微咸酥香结合在一起,简直就是绝配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