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更偏向他

    无楚晚卿从无心师太背后悄悄探出头来,清亮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白衣人,无疑,她在期待,期待他说话的声音,期待他摘下面具的那一刻!

    令楚晚卿失落的是,白衣男子并未开口,只是礼貌地朝无心师太作揖。

    “师太,他是谁呀?”终于,被好奇心驱使的楚晚卿再也忍不住的开了口。

    无心师太笑了笑,视线再度落到白衣人身上,轻声道:“墨儿,把面具摘下来吧。”

    末儿?莫儿?楚晚卿眉头紧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楚晚卿很是好奇地睁大眼眸,那双手很美,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宛若上好美玉。视线不由自主往向探去,停留在那张银色面具下。

    面具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

    玉指扣住面具,轻摘了下来,映入眼帘的,刀削斧刻般的容颜,白皙如玉的肌肤,眉飞入鬓,长长的眼睫之下,那双狭长的眸子勾魂摄魄,妖冶的色彩在加上那纯净的瞳孔更显得媚骨如丝,眼角微微上扬,那抹淡淡的粉色宛若一朵开得正艳的桃花。高挺的鼻,一张红唇妖娆如血,偏偏还荡开了一抹弧度,平添几分不羁邪魅。

    “小丫头,惊喜吧!”低醇清雅的嗓音,出自男子之口。

    声音钻进耳中,如一道惊雷劈来,楚晚卿瞳仁一缩,一时忘了反应。

    画里走来的仙君是……君染墨?怎么可能!

    可摆在面前的事实,容不得她否决什么!

    猛地,忽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弯着腰不停地咳嗽着,小脸迅速涨红,五官扭曲在一起。

    无心师太轻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过了一会儿,楚晚卿平息了下来,然而眉头依旧紧皱着,似乎难以面对这个事实。

    眼拙啊!回想起刚刚自己那副花痴状,恨不得一砖头拍死自己!

    君染墨见状,嘴角不由地抽了抽,墨眉轻挑,风华绝绝。“我虽然生得太过好看,但你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

    楚晚卿置若罔闻,转身面向无心师太,半开玩笑问:“师太,若仙君实则是裹着人皮的衣冠禽兽,晚卿可以赏他一把毒药吗?”

    无心师太眉心一凝,有些不明所以。

    无心师太的真情流露,刚刚的犹豫,君染墨态度的尊敬,让楚晚卿忽然意识到,他们的关系不仅仅是一层师侄关系。

    “师叔,你觉得你的无心剑法跟医术毒药,谁更胜一筹?”君染墨眉梢染上点点笑意,一副随意到不能再随意的模样。他不知道师叔有没有听出什么来,反正他是听懂了。

    仙君?衣冠禽兽?他仅仅是后者!

    无心师太皱起了眉头,“这……”她真是被问倒了!

    “君,染,墨!”楚晚卿咬牙切齿,若眼神能杀人,君染墨已经被凌迟千次百次了。

    “呦小丫头,又没有问你,你急个什么劲!”君染墨对她抛了个媚眼,眉梢一挑,说得理所当然。

    转而又一脸认真无辜的看向无心师太,红唇一抿,问道:“师叔,您就给个答案吧,有人心怀不轨,您还是发话乘早打消那人邪恶念头!”

    无心师太沉吟半响,空气中弥漫的浓浓硝烟,她不可能一点没察觉,都是意有所指!于是在两道骨碌碌的视线之中,缓缓开口:“墨儿,你不能对丫头使用无心剑法,而丫头你,不得对墨儿使毒。”

    话音落下之际,两人是截然不同的表情。君染墨满意地点头,十分惬意的把玩着手中的长剑。嘴角荡开一抹弧度,愈发蛊惑人心。

    楚晚卿嘴巴张了张,哑口无言,不能下毒,那意思就是能用医术救他咯!而那妖孽,天晓得除了无心剑法外还有没有其他厉害的招!“师太,这对晚卿不公平,您不能这么偏心!”

    无心师太再度皱了皱眉,这话,好像在哪听过?

    而话一出口,楚晚卿就后悔了,毕竟她和君染墨身份不同,他除了是东离皇子外还是无心师太的师侄,现在更是无心师太的‘爱徒’,她怎能匹敌?

    敛了敛思绪,将脸上的多余表情卸下,她认真地颔首。“晚卿记下了。”

    真是变脸比翻书快!见她这副虚心听教模样,君染墨忽然有一种欺负邻家小女孩的感觉。“小丫头,我可没有欺负你。”

    “自然,是我眼拙,还以为仙君入世呢,没想到啊……”她嘴角荡开一抹浅弧,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是呢,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确有一副好皮囊,便是这副皮囊,让东离女子皆趋之若鹜,抛去他的为人为何,只看到他的外表。妖孽祸世,谁让人家有这资本呢?

    花痴也犯了,气也气饱了,她是该消停了,不应该浪费时间去跟他做无谓的周旋。笑了笑,敛去思绪。“天色不早了,晚卿告退,师太明日见。”

    “师叔,那小丫头干嘛总是像刺猬一样竖着利刺伤人,我自认不欠她什么。”盯着楚晚卿离去的方向,君染墨皱起眉头,愤愤开口。

    “一个人之所以竖满利刺,让人无法靠近,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窥探他的内心,读懂他的脆弱。”顿了顿,看向君染墨,语重心长地道:“清誉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事情,若有朝一日你觅着了心爱的女子,需实心诚意才是,而不是靠那些旁门左道。”

    至于她会突然转变对墨儿的态度,其中的原因,她不想多说。

    前面的话让君染墨皱了皱眉头,而后面的话却是令他诧异。什么心爱女子?什么旁门左道?这都是哪跟哪呀!“师叔,您定是误会了,我对那小丫头可没心思,若说有,嘿嘿,纯粹是冤家关系。”

    无心师太浅浅笑了笑,不置一词,转身,缓缓离去。

    是夜,聚拢的乌云将银月的光芒掩去,大地瞬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四处特别安静,连草丛里的蛐蛐儿都匿藏了声音,杳无音信。

    楚晚卿轻推开门,看着陷入黑暗的院子,她心一沉,搭在门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主子,夜莺为你掌灯。”身后的夜莺手中提着一只八角灯笼,自屋内走到楚晚卿的背后。

    楚晚卿深深吸了一口气,并未回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金碧辉煌的地下行宫她一点都不怕,甚至敢肆无忌惮,但今日在这黑暗的夜里,她,心中涌升了强烈的恐慌,若不是手紧扶着门,她想她的反常,敏锐的夜莺定会发现。

    “不用了,你留在屋里就好。”声音很平静,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隐忍得有多困难。不等夜莺说话,她迈出门槛把门紧紧关上。

    最后一点缝隙被缝合,将两人的视线隔离,夜莺看着关紧的门,心不由地紧了紧。

    楚晚卿出了静心庵,运用轻功朝鬼面阁主所指的方向飞去。不一会儿功夫,她安然落地。

    溪水河畔,一身黑袍狂狷的鬼面阁主负手而立,周遭的安宁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格格不入。他身形高大,如同一座大山,在无声无息间,将人逼入绝境。

    楚晚卿提了一口气,迈出轻盈的步伐,一步步走到鬼面阁主的身后。“念殇参见阁主。”她双手抱拳,微低着的头将她明亮的光华遮住,令人看不到她在想什么。

    过了半响,鬼面阁主才缓缓转过身来,透过那张鬼面面具,阴鸷深沉的眸子紧紧锁住楚晚卿。“念殇,你竟敢背叛本阁主。”

    那般沙哑骇人的声音,钻入耳中冲击着耳膜。楚晚卿仍旧保持着刚刚的那个动作,她神色淡淡,皎若月色。“若念殇真背叛了阁主,阁主现在应该不会在这里质问念殇吧。”

    鬼面阁主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张狂,冷傲,邪肆。笑声久久不停,在空旷的平原上蔓延开来,一直绵延到远方。好一会儿,笑声终于停了下来,鬼面阁主广袖一挥。“你该知道背叛本阁主的下场,可绝不是向你对待夜莺那样,遭到背叛,不但不杀,反而继续留在身边!”

    楚晚卿收回手,冷笑一声。“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毫无良知,丧心病狂!”

    “你终是做不到对本阁主恭恭敬敬,你看,这才多久,就暴露无遗。”

    眼睫一颤,她忽然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泛不起一丝涟漪如同死水的眸子,她有一瞬间的退却,但她终是没有泄露出来。“阁主大人远道而来,只为训念殇的无知无度吗?”

    盯着她好一会儿,鬼面阁主移开了视线,声音幽幽,藏着几分深意:“月圆之夜,不远了。”

    出口的声音竟是带着那么一丝惋惜,楚晚卿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嘲讽。“那又怎样?”

    “又快一个月了,你身体里的血蛊,又长大了些。”面具下的嘴唇缓缓勾起一抹弧度,冷魅冰凉。

    “是呢,足足有七年了吧。”她声音平静,目光浅浅。七年前她一入鬼面阁,体内就被鬼面阁主种下了血蛊。血蛊认主人,所以只要血蛊在她体内一天,天下之大,也没有她的藏身之处。

    而至于每月的解药……这么多年了,她都不知道药引到底是什么。

    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一勾,而后他自袖中掏出一小瓷瓶来,取出一颗药丸,向她伸去。

    惨淡的月光下,他的手亦是骨节分明,脉络清晰,然而却因为终年不见日光的缘故,露出病态的苍白。妆点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