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辩海南珠

    黄衣女子黛眉一皱,面对四面八方投来的探究视线,心中忐忑不安,只得低着头鼓着腮帮子用力地绞着手中的丝帕。

    无疑,是心虚了。

    “何小姐,你认定楚某手中的这支珠簪就是产自南幽的海南珠,那么何小姐一定是见过真品,所以才敢如此断定是吗?”楚晚南转身看向何秋雁,犀利的眸子泛着耀眼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而出口的声音却极为平淡有礼,仿佛只是在悉心讨教。

    何秋雁女子嘴唇翕动,正要开口,却又听得楚晚南道:“海南珠之所以价值万两,除了它有很大的观赏装饰作用外,可入药和坚硬是它的特点。先且不说它的入药效果,先说说它的坚硬程度,在场的各位可知真正的海南珠是百斤压不碎的?”

    “这个,本皇子可以作证。”君染墨优雅地站起身,肆意的眉眼含着笑意,饶有兴趣地道。

    确实,海南珠十分的坚硬,而也只有南幽独有的技艺,能将海南珠钻孔制成串,也因此,海南珠的价值增高了不少。

    “本小姐也可以作证,本小姐曾经试过,自然不会错!”夏丞相之女夏翩然兴高采烈地道。一看到君染墨,她整个人都活起来了,话是对着楚晚南在说,可视线却一直在君染墨身上。双眸含笑,是丝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情。

    而听到夏翩然的话,夏丞相布满皱纹的额头上出现了一层薄汗。

    楚晚南礼貌地君染墨和夏翩然点头。随即打量四周一眼,低下头之际握着珠簪的大手一握,再摊开时,手中的珠子分为了几瓣,而簪身仍旧完好无损。“楚某虽是一武将,但单凭一只手,绝不可能把一颗能抗压百斤的海南珠捏碎。”

    真相已是明了,大伙的视线全在楚晚南身上,自然看得出他有没有玩把戏。而珠子轻易被握碎,只能说明,那只是一颗普通珠子。

    何秋雁看着被楚晚南扔在地的‘海南珠’自知惭愧,起身,向楚晚南和楚雨婷一一道了歉。

    坐在后面的楚晚卿看着这一幕,眸中闪过一抹赞许,敢作敢当,这何大小姐才是明事理之人。

    楚晚南拉着楚雨婷的手便要离开,刚走了几步,忽地又顿住了脚步。给楚雨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回到座位上去,而楚雨婷没有迟疑,乖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颗海南珠,便料定将军府财大气粗,一颗海南珠便判定将军府与南幽勾结,一颗海南珠便断定将军府成了反国叛贼。少卿大人,此事您该明查,还将军府一个清白!”楚晚南朝大理寺少卿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而后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御花园内瞬时沉浸在一片寂静当中,而夏丞相更是自己打自己脸,他的女儿还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啊!

    楚晚卿将一个黄澄澄的水梨递给楚晚南,脸上浮现浅浅笑意,由衷的道:“大哥,你真厉害!”

    楚晚南伸手接过,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将卡在喉咙的话吞回肚中。小妹她,到底隐瞒了他什么?而过去那四年里她真的只是待在东离境内的尼姑庵?真的只是这样吗?

    种种疑问缠绕在心口,越发沉重,在心底长出一片无垠荒芜。

    当楚晚卿眉眼含笑,满心欢喜地抬头看向楚晚南时,心却咯噔一声,瞬时沉入了谷底。此时的大哥正眉头紧锁,锐利而幽深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直看到她的心底。

    想是大哥发现了什么端倪,但她知道,她一开口反倒是在欲盖弥彰,所以,她不会为自己辩解什么的。

    回到清和苑已经是亥时了,而夜莺仍旧还在厅中等她。“有什么事要说?”

    夜莺愣了愣,随即却是推着楚晚卿往外走,“主子,夜莺先打水,你先沐浴。”

    楚晚卿并未多说,只是点了点头。待楚晚卿沐浴出来,夜莺手中正备着干巾,上前帮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夜莺如此举动,令她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她接过夜莺手中的干巾,笑着问道:“难不成是有求于我,所以才这般勤快的?”

    闻言,夜莺抿了抿唇,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转而却被凝重所代替。“主子,你相信夜莺吗?”

    “哦?为何这么问?”楚晚卿忍俊不禁,曾几何时,夜莺也变得犹犹豫豫的了。

    也许书香说的对,主子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她不想再瞒着主子!抬眸坚定地看着楚晚卿,心一横。“主子,那晚月圆之夜,其实……”

    “念殇,今晚皇宫之行,可有觅着如意郎君?”霁月推门而入,及时将夜莺还未说完的话打断。

    楚晚卿佯装愠怒瞪了霁月一眼,“霁月小姐,麻烦你下次进来先敲门好吗!”

    霁月以手掩唇轻笑几声,随即飘飘然走到楚晚卿对面坐下。“敲门?这屋里又没有男人,自然是坏不了好事的!”

    楚晚卿语塞,随即转头看向夜莺,“月圆之夜发生了什么吗?你接着说。”

    夜莺迅速瞥了一眼正对她使眼色的霁月,心下了然,于是轻摇着头道:“没什么,只是那晚主子很晚才回来,夜莺感到疑惑罢了。”

    “哦,你倒是提醒了我!”转身面向霁月,“那晚发生什么事了,你可不别说不知道。”

    这话,将霁月的后路堵住,容不得她搪塞过去。

    “你当真忘了?”霁月手撑着下巴,如蝶翼般的眼睫扑闪扑闪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楚晚卿嘴角抽了抽,无论何时,她都在诱惑人!“我若是记得,现在会问你吗?”

    霁月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赞同地点头,随即水袖一甩,“当日就如你所说,我们去杀了东离首富,但在回来途中你不小心扭到了脚,所以是我送你回来的。”

    这谎言,还能再扯一点吗?“我自诩自己的轻功没几个比得上的,走个路还能扭到脚?”虽然在第二日她确实感到脚疼,但霁月的说辞,她实在无法相信。

    不等霁月说话,楚晚卿猛然一拍桌子,桌面上杯中的茶水被震得洒出了不少。她目光如炬,定定地凝着霁月,一字一句道:“我要听实话!”

    霁月撇了撇嘴,状似十分认真地看着她。“其实在我们回来的途中出现一群蒙面人,动不动就追杀我们,我们赤手空拳的,最终吃了败仗。而再醒来时,我们已经回到了鬼面阁府邸,不用问你也该知道是谁救了我们吧。”

    楚晚卿皱起了眉头,“真的是这样吗?那伙人是谁,追杀我们的目的何在?”

    “劫你的财,劫我的色呗!”明明是一句玩笑话,霁月却是说得很认真。那双妩媚眸子里的诚恳坚定,令楚晚卿没有理由不去信任。

    楚晚卿低垂下眼睑,思索着什么,霁月看着她搭在桌上缓缓握紧的手,眼睫一闪,作势又要开口,却被蹭地站起来怒吼的楚晚卿吓到。

    “我说我的玉佩怎找不到了,原来是被人抢了!”楚晚卿心潮起伏厉害,一股怒意窜上心头,气得她咬牙切齿。

    “啊?”霁月一时不明所以,而楚晚卿身侧的夜莺立即朝霁月狠狠地点了点头。霁月会意,迅速敛去脸上的多余表情,转而讪讪笑了笑。“那可能真的是这样了!你……你那块玉佩很值钱吗?她迅速转移话题。

    闻言,楚晚卿如梦初醒般,立即走过去握住夜莺的手臂,着急问道:“那快玉佩值多少钱?”

    夜莺去过当铺,应该知道那块玉佩值多少钱的!

    夜莺咽了咽唾沫,看着眼眸之中溢满希冀的楚晚卿,慢慢地抬起手,五指一点点伸直开来。

    “五百两而已,还好损失不多。”楚晚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主子,是五千两。”夜莺忽然低声说出这么一句,她一向不会瞒着主子,这次,亦是如此。

    闻言,楚晚卿顿时瞪大了双眸,五千两?这会儿完了,如此值钱的宝贝,二哥回来以后一定会来想她索要的,到时她如何交得出手?

    没想到刚刚解决夜莺的事,现在她又要为钱发愁了!

    霁月没好气地瞪了夜莺一眼,她还真是忠心,心里藏不得半点隐私,全会告诉她的主子!

    待出了房间,夜莺立即拽住霁月的手,“我们这样瞒着主子真的好吗?若是主子哪日自己发现了,定会痛苦不已,我们……”

    霁月捂着夜莺的嘴,看了看门是否关严实了,确定无事,才拉着夜莺走远了些。

    松开夜莺,霁月无奈叹息一声,“此事绝不能告诉念殇,绝对不能!”若是让念殇知道月圆之夜她会变成被鬼面阁主操控的冷血杀手,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找鬼面阁主拼命,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念殇去送死!

    夜莺眉宇紧凝,凝声质问:“可你知不知道,若哪天鬼面阁主要主子去杀她的至亲至爱,到时怎么办?你想让主子一辈子活在愧疚后悔之中吗?”

    霁月猛然抬起头来,沉吟好半响,她才缓缓开口;“暂且先瞒着她,我会尽量从鬼面阁主那拿来解药的!”

    “可解药……”解药哪儿是那么容易能拿到的!

    “要真拿不到……再告诉念殇吧。”霁月尚且以平静的语气诉说出口。

    夜莺看着眸中露着决绝的霁月,踌躇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做!”妆点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