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逃难
父子俩下楼和州官们告别,希望他们好好守着此地,造福百姓。
刘长史跪地垂泪:都是我连累了您的一家。
白正急忙扶起,“我倒是庆幸侍夜杀了那厮!否则,我这个知州做的岂不是太窝囊!”
“大人爱民如子,对属下们也是如亲人一般,怎么舍得您就这么走了?”州官们号泣起来。
而童子营的兄弟们都要跟着白侍夜走,窦德子大声说他要反了!
白侍夜连忙摇手,各自都有父母,怎么可以跟着我们亡命天涯,最后,只牵过军粮和狗肉。
而乳母就在左近的衙署里,命人去接。
只有曲珍问白正:“白家军如何?”
大周朝自开国时一百来用将军冠名的军队,如今只剩下五支,就快成三条腿的蛤.蟆那般珍贵了。
“极力保全不被打散……”白正用一种留得青山在的口气安顿。
“是!属下尽力而为。”
曲珍答应着,因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白侍夜的头顶,“小子!我一直不喜欢你,这你知道,可是,你也……保重……”
这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冷面二郎居然能做出这种动作……
白侍夜点点头,“曲叔叔,保重。”
当下众人洒泪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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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吴娴在收到锦鹏的警示后,知道白侍夜惹了豫王,人家要找茬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之间闹意气,躲一躲就没事了。
因此留老管事张三看家,其子张扬护送一家老小,出京城打算到西京投亲。
可是她们很快被豫王府派来的人追上了。
吴娴大怒:“我也是礼王的岳母!武襄侯之妻!你们怎么敢造次!”
追他们的人是大太监刘喜,这话倒是让他有顾虑了,不过,遵豫王之命,带他们回去,以说服教育为主,但是吴娴哪里肯?
最后,侍卫们也是实在不耐烦了,用绳子把她们捆上,嘴上塞上布,撕拉拽扯中,因为官道就这一条,王纯和白正刚好赶到了。
连王纯都气的哇哇大叫,这没王法了!什么都不为,就乱抓人!
“怎么能什么都不为呢?白家摊上大事了!”刘喜的口气张狂又笃定 。
白正叫声不好,侍夜那边……
让王纯自己进京,反正也不远了,他带着家眷直接回熙州……
刘喜此时要拿白府诸人,还真出师无名,毕竟紫苏那边还没传来确切消息。
不过,他不能空手而归,“陪”着王纯回去,把他交给大理寺,也是大功一件。
他和白正虽然是两个阵营的人,但是顺利交接了王纯,还是卖他人情,临走时,说,“白大人,无须担心,豫王殿下说了,只想单纯地想结交你们侍夜公子,跟什么朝堂上的事,都不搭边,我呢,就算是把您的家眷带回去,也是好吃好喝待着,只等你们公子来了,就放了她们。”
他这么说,白正也就那么一听,“刘公公,我倒不是不信你,只是,我熙州离不开,接家眷们去逛逛,住一段时间。”
刘喜皮笑肉不笑,“那就好,咱们算是把话说开了。”
吴娴等虎口脱险,到了熙州,一家老小都没下车,惴惴不安等在那里,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
及到白侍夜猴子一样窜上来,把赶车的张扬一屁股挤到一边,鞭子一抽,继续赶路。
“咱们这是去哪里啊?”
大家发现不是往西,而是往东。
白侍夜也不解释,要趁这消息还没传递出去,一路跑到萧关还是做得到的,而萧关离银州很近了……
吴娴在马车上听见说阎驷被杀,叫苦不迭,这可如何是好?
紫苏答应不会这么快来追杀,白侍夜并不太惊慌,及时停车,“正哥,让娘亲和您一骑,她需要透透气,不然哭的中暑了如何是好?”
也是,马车里只能坐六个人,现在还多了一个二姐夫刘不举……其实后面还有两辆马车,由几个亲兵驾着,里面分别坐着乳母,军粮,狗肉,还有其他物品塞的满满当当。
白正依言把吴娴抱出了马车,如此一来,吴娴坐在了丈夫的怀里,做夫妻十四年,加在一起相聚的时间也就两个月,没想到老了老了,居然还能这样被他搂在马上,也忘了哭了,一张老脸臊通红,如少女一般,白侍夜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一路上大家戚戚然,祸从天降,亡命天涯……
在河边休息吃东西的时候,姊妹们悄悄七嘴八舌议论:
“幸亏是派三姐夫锦鹏来捉拿咱们,不然,早就被抓起来了。”
“当时我正在洗澡哎,现在头发还黏黏的,香皂粉都没冲干净,难受极了……”
“你那算什么阿,我正在更衣……”
“啊,难不成,你没擦屁股么?”
“怎么可能阿,擦了,擦了,我擦了!”
“我说,你们千金大小姐,说的什么粗话呢?”
“哎呦喂!家里的银柜!值钱古董,我的首饰衣衫,我的焦尾琴……”
“嘿嘿嘿!幸亏,我把紫苏和豫王的龙阳秘戏图带出来了……”
天呐!白出!!
白喆和白双把白出按住,从她身上搜出了秘戏图,扔过来,“你收着!别让她再拿了,如今不比家里,每个人有单独的房间,要是让小白晶瞧见了怎么得了?”
白侍夜接过烫手的山芋,刚要把这破玩意儿扔小河里,白出哀求:“球球哥,那东西贵着呢,你替我收好了……”
她一声哥哥,白侍夜无法,只好收了。
这样走了两天,过关的时候都顺利,此时海捕文书毕竟还没下来,城门官以为是正常的官员调动。
专捡偏僻的地方走,已经没有客栈了,夜里就睡帐篷。
越走越荒凉,大路上一个商旅过客也无,走过的村庄一个个荒草丛生,残垣断壁,凄凉残败,没有人迹,只有乌鸦嘎嘎嘎,山脉连绵不绝有数千里,左近只有萧关,原来这里已经地处大周和西蛮国之间。
白侍夜拿出酒囊喝了几口壮胆酒,研究地图,心里忐忑不安,越来越接近险地,她没了龙雀刀,拿的是一把西蛮国的大弯刀,这是父亲的战利品,也是一把难得的好兵器。
一条僻静的山路尽头,一棵茂盛的古树矗立在那里,大约有千年树龄了,让人怀疑它已经成了精。
三人合抱都不能丈量的粗,树冠参天,遮天蔽日,绿叶盈虬枝,翠云簇簇,葱笼泼黛浓,阳光碎金般从缝隙里洒下来,日月星辰壮此音容,这树美的不似人间之物。
一声尖叫!有人指树枝上,吊着十几具尸体!
白侍夜早看见了,尸体本不可怕,可怕的是,都是被……唉!
三姐四姐和刘不举都跑下车去树坑里吐,妹妹们则及时被祖母用披巾堵住了眼睛。
千年大树的树皮被整块儿剥下,就像开了一个四方的浅黄色窗,上面写着黑色的字:埋骨之地,又被血淋淋地打了一个叉。
其下写着:扒皮寨!管杀不管埋!
嗯,看来这扒皮寨的人也是越来越懒了……
地图上也没标出这地方的确切方位,只不过,这树太好找了。
“这地方叫埋骨岭,山上的寨子叫扒皮寨。”白侍夜说,好像到家了。
姊妹们都吓得尖叫:好恐怖的名字!好恐怖的尸体,我们快折回去啊!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回不去了。
据说这地方三不管:大周不管,西蛮不管,佛祖也不管,聚集了以拓跋成碑为首的所有犯了十恶不赦之罪的亡命之徒,分布在崇山峻岭之中,号称有十八寨,人数不明。
专门烧杀抢掠,滋扰边境,驻永兴军路的经略使东方软数年清缴,但贼盗作战灵活,不正面冲突,隐入山林,等官兵一撤,他们又出来作恶。
前面眼看到了一条大河,那河叫回龙河,白侍夜骑着照夜玉狮子先走了,留父亲照料家人。
吴娴坐在丈夫的身前,担心地问:“这地方不太平,无数山贼杀人越货,抢劫商旅,球球怎么自己先走了?”
“哼!把家里人领到这里,还不得自己去趟路啊?”
白正的不满在于并不明白为何女儿舍近求远,胆大包天,跑到这种地方来…
吴娴大颗眼泪一滴滴滴到了马背上。
“你怎么了?”白正问。
“总是我不会打仗,不然,怎么可能让那么小的孩儿去送死?”
她一向对比小十岁的丈夫尊重非常,相敬如宾,从来没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白正也便不语……
到了回龙河,又沿着一条大路足足走了一个时辰……
忽然,风云突变!地动山摇,一阵马蹄声大作,远远看见一群山贼骑着马,黑旋风一般杀气腾腾,席卷而来。
吴娴在马上,叫苦不迭,大哭,“完了!完了!孩子就这么死了!”
白正还是不说话,她回头握拳擂打丈夫,却被他钢铁一般的胸肌反弹回来,疼的直摔手。
此时整个乱了,拉车的马像是预知了危险的到来,引颈长嘶,军粮和狗肉向天惨嚎,老人哭,女孩尖叫,乳母用蛮语叫救命,最小的白晶和刘不举吓得吐了,几个小兵开始想着是不是跳进回龙河里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