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合卺

    “菩萨,弟子萧墨和白侍夜,在您的地盘,私定终身了,今生夫妇,已承牵合,来世姻缘,亦须仰藉神力,三生三世,永不分离……”

    我听他隔断的誓言,都懵了,三生三世……永不分离?这磕巴王爷太会占便宜了,菩萨赔大了……

    而且,我自认为并没有暴露女子身份,略一凝思,也就恍然,他说的夫妇,是夫夫,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更流行这一套……

    接下来他想做什么不言而喻,我大恐,可是我又不敢明说,女子身份一旦暴露,正哥一路主帅会被罢免,因为这位监军大人巴不得寻个由头赶走他呢……

    我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不出法子脱身,他却已经急不可耐地拉着我,从正殿后门出去,雨小了,借檐下的灯见后面没有房舍,却是一大片甜瓜地,已经快熟了。

    他傻眼了,我长长松了一口气:殿下,要不,咱们吃两个瓜,回吧……

    他不依,极目远眺,“看!”

    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那瓜地挨着的是小溪,小溪两岸垒石座,上横着一丈长方木,人字形茅草顶,如袖珍空中阁楼,看瓜的窝棚?!

    怎么会有窝棚?

    他像拽死狗一样拖着我,从石子路过去,他的手柔弱无骨,冰一样冷……

    到了窝棚,脱了湿鞋,我们光脚从木梯子上去,还好里面没有漏雨,虽然根本直不了身,不过极干净,矮木围栏,地上铺席子,方垫子一边一个,中间一个矮几,上摆着围棋。

    为了腾地方,他咳嗽着把矮几直接扔下去了,噗通一声。

    垫子并在一起,还有挡蚊虫的白纱帘,拉上了……

    我们四目相对,心快要跳出腔子,也许是攀上高枝的缘故,此时月亮居然出来了,千年华美的月光照进来,荡漾一室,男人美的就像妖精,不,神仙……

    他鼻子忽然耸耸。

    不知道他闻什么,这屁大点的空间已经到处弥漫着他身上酽奢的香气,就像一只只金粉蝶在身边翩翩飞,依依不去,可能他用了传说中皇帝才能用的龙涎香。

    我认真嗅了嗅腋下,一股酸溜溜的汗臭味儿,真的,酷暑难耐,就算是一天冲凉三次,也会挥汗如雨,何况我在烈日下监运军需,还整天骑着马。

    “殿下,那个……由于军务繁忙,末将已经仨月没洗澡了……”

    我想让他知臭而退,哪知他花瓣似的唇要贴上来了,我躲开那灼热的呼吸,“殿下,明说了罢,您要是想谢谢我,给钱我会更高兴!”

    他扳过我的头,眸子在月光下好深,“你认为,我的命可以和俗物相提并论?”

    “你爱皇帝么?他有没有逼迫过您?”他非要以身相许,我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他不假思索,“我爱皇帝哥哥。他从来没逼过我,五年前,太上皇驾崩,他一度很痛苦,后来也是七月初七夜,他说想要我,因为人生苦短,情太长,我便答应了他。”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他要是有其他答案,那我会掉头就走!!

    可是,可是,“为什么要在菩萨面前发誓,和我三生三世,您连菩萨都骗?不怕遭报应?”

    “不,我没骗菩萨。”

    “那你的皇帝哥哥怎么办?”

    他盯着我,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跟我说这事,毕竟他和父亲不合。

    可是他还是说了,声音急促而气息纷乱,但十分流利,轻微的磕巴被炽热的情感烧得融化了!

    “说什么三生三世,这一世我都把他害苦了!他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也有王妃。他为了在阳光下和我牵手,像疯了一样地清除障碍,杀嫔妃,以厌胜之罪幽禁了皇后,并活活饿死了她!以母罪之名废太子,和太后都撕破了脸……”

    “枢密院的重臣们因为和西蛮国的战事,虽然恨得牙根痒痒,也只好先替一国之君捂着盖着,对外说皇后娘娘暴病而亡……可是,这样下去,他会众叛亲离!会成为一个昏君!而我身后也有父亲萧氏,母亲权氏两大家族……所以我借着做监军,避出来了,希望他复立太子,和生母重归于好,我想,此役过后,就留在西北,不回去了……”

    或许是月光使他迷离,他情绪失控,一把搂住我,和我交颈相拥,“皇帝哥哥,我知道你想我,可是,我已经躲出来了,你能不能,不要每天五百里加急地从上京给我送御贡了?你怕不闹得天下人皆知么?你怎么那么烦!阴魂不散地,你就不能让我清净清净……”

    他说这话的时候,哽咽着带着满腔的愤懑与刻骨的……深情!

    我被他抱着,吓得扎着手,像田里吓唬鸟雀的稻草人,一句话不敢说。

    好久了,就这么抱着,他哭了?

    我最见不得泪,我宁愿见到血,吓得哆哩哆嗦,就像行将朽木,马上散架的老太太,“殿下,节哀顺变……”

    天呐!我说了什么?这应该是葬礼上说的话吧。

    他猛地醒悟认错了人,双手捂脸,扪脸上的泪……

    我急忙解释:“老实说,没听您这番话之前,我心里很鄙视您,可是现在,觉得您很了不起,一个人对一个人爱到最深处,不是相守,是为了他着想,忍痛放手……”

    他把手从脸上拿开,仔细看我……

    我被瞧的发毛,后脊梁骨发凉,苦兮兮地说:“殿下,我十四岁得到了陛下的刀,他允许我把他的名字握在手里,从那时起,我就爱上了这把刀和这个名字,他让我在战场上从不迷茫,所以,您和谁也不能和我……”

    他终于笑了,流着泪,“你就是皇帝哥哥的刀!你比我更爱他,和你在一起,就是和他在一起。”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啊?!

    他不理会我的苦瓜脸,从荷包里拿出一粒糖,放在嘴里。

    “咱们一起吃。”

    “什么?”我嘴欠,问了一句 。

    “香雪丹……”

    他低头把那粒糖度进我嘴里,期间唇舌柔软接触,哦,我像被旷野的雷劈中了,欲哭无泪,初吻给了一个断袖。

    他伸舌头在我嘴里索要,我只好用舌头再度给他,那物百花馨香带着薄荷清凉和一丢丢苦,我确定这是初吻的味道,甜蜜带着刹那间的花火,电的我浑身酥麻,全身骨头轻了十斤。

    他把甜蜜留给我,吻下移……

    夭寿啦!我心醉神迷,用最后的一点儿理智逃走。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拉我回来,由于用力过猛,我的衣服料子又很薄很糟糕,呲啦啦!

    全完蛋了!

    这可咋整啊?我的衣服,好在我扮男人,胸膛缠着白布条,和粽子一般。

    可是这位监军大人就像个破坏狂,呲啦啦!

    我的裤子……

    全露馅了…

    果然,他大吃一惊,“本朝怎么会有女将军阿?”

    他的磕巴已经因为发现我是个女人而完全好了,这比下雨天扇他二十个嘴巴子还管用。

    我冷冷说:“末将的的确确是个女人,现在可以走了么?”

    我刚要起身,他却是死死抱住不撒手,我问:“你应该讨厌女人吧?”

    他摇摇头,“要试一试才知道……”

    “难道,你从来没有和女人在一起过?”我想挠头,可是手挪不开,“你有王妃,她是高昌公主,据说很美……”

    他点点头,“那又怎么样?一桩政治婚姻,打她嫁过来的第一天起,不过是豫王府门口的石狮子,摆设,这一辈子,除了皇帝哥哥,我没有和其他人……”

    也是,放眼天下,其他人谁敢阿?即使是高昌一国的公主。

    我忽然想起来,我不但不是公主,还是个炮灰……

    我惊恐万状,这次真要逃,他看穿了,冷冷说,“你跑了,明日军事会上我给你父亲一盏毒茶!”

    哦,他抓住了我的软肋,这世上我最在乎的就是正哥。

    这人恩将仇报,我就像陷进了一个霸王蜘蛛网的小飞虫,被粘着无力逃脱……

    他从荷包里拿出一个极小的盒,打开,用小指挑了一些膏体。

    “这是什么?”

    我像个十足的乡巴佬。

    “合/欢缘香膏。”

    这大概是他和皇帝经常用的?

    他,“你是,第一次吧?用了这个你就不疼了。”

    他财大气粗,为我浪费了比黄金还贵的秘药。

    他修长的手指在忙活,我羞得想咬舌自尽,明知道我是女人……他难道这是变相报复正哥?胡思乱想之际,他一把搂过我,趴他身上了。

    他从下位亲我,那感觉完全不同,伸臂搂着我的脖子,他的接吻技术当真高明,令人魂飞魄散……

    哦,我身下,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在……

    白侍夜写到这里,想起来当时那种奇妙的触感,脸红要滴出血来,几乎想把写的都付之一炬……

    好久了,她才接着写:

    要命啦!

    我急促的喘气,涂了药膏的地方,像燃起了一把火,炙热的感觉,令我不可自制地猫一般战栗地尖叫了一声,但我随即把这下贱的动静死死咬住,他自然知道怎么了,或许,为了这隐忍,他翻上来,俯下头,要吻我嘴上的血……

    我把头侧过去,闭上眼睛,完全不看他,也不给他亲。

    “家里人,叫你什么?”

    他到底说话了,为了安慰我,并得到我。

    “球球……”

    “球球?”

    他轻笑着重复一遍,笑容美令人头晕目眩,“你在求我,给你么?我的球球大人?”

    这话蜜里调油,他老练极了,就像我的刀法天下第一。

    我的紧张稍稍解除,全身放松了下来。

    他用了一招一剑穿云,破了我的地老天荒,他的人斯文美丽到了极处,家伙却是又大又野蛮。

    我凌乱,并被撑满,很不舒服,又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宝贵的东西,我哭了,这是记事以来第一次哭……

    因为他一丁点儿不爱我,我也不爱他,我像献祭一般悲壮还有一些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