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提前孵化
“快往后退！”
达尔文朝烂鸡鸡大吼一声，拽着疯兔子就从湖岸往后撤。
一团水柱在他们身后轰然而起，蒸腾水雾中有一个巨大的模糊轮廓，达尔文不用细看，也知道那是什么。
百密一疏，达尔文咬牙，偏偏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些怪物和它们的同类之间，在思想维度上有同一种共鸣，任何一个有危险，其他的同类就能感同身受。
此时路西法一定感觉到加百利遭遇危险，所以变得狂暴起来。
疯兔子一边跑一边指着洞穴的某个地方，那里有一块很深的凹陷，和湖岸距离最远：“往那跑！它够不着！”
烂鸡鸡很快赶了上来，三个人飞速跳进凹陷里，两条巨大的章鱼触手就在不到洞口咫尺的地方疯狂挥舞着，拍打在石壁上顿时地动天摇，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几乎把耳膜震穿。
“要是我有一个这样的弟弟，我他9娘的一定会怀疑人生。”烂鸡鸡捂着耳朵喊道。
“我从到核电站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疯兔子擦了一把脸上的土：“现在究竟怎么办？难道要等到它耍完小脾气，精疲力尽之后我们再出去？”
“我不介意你先出去，要不你拿点糖果去安慰一下它。”达尔文没好气白了一眼疯兔子：“你什么时候在身上多藏了一把枪，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我不是刻意满着你们，只是习惯多留一手。”疯兔子耸耸肩。
“你怎么样？”达尔文转头问烂鸡鸡：“药吃了没？”
“没事了。”烂鸡鸡忽然垂下眼睛，把头转到一边：“但不代表我原谅你了。”
那是受到伤害的表情，烂鸡鸡仍然对达尔文之前骗他而耿耿于怀。
达尔文一时语塞，他从来不善于解释。
“我虽然没你聪明，但我不傻。”烂鸡鸡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失落：“我只是把你当兄弟。但现在看起来我就是个蠢蛋。”
“对不起。”达尔文想拍拍烂鸡鸡，却被他无声地躲了过去。
他还踌躇着想再说些什么，疯兔子忽然一声哀嚎。
“妈呀！！”
只见他痛苦地滚在地上，半边肩上挂着几滴墨绿色的汁液，浓酸正在迅速腐蚀着他的衣服，连耳朵和头皮都烧掉了小半，脓血顺着腮帮子流得到处都是。
“疼死我了！！”疯兔子呲牙咧嘴地叫着。
“怎么回事！”达尔文一边迅速帮疯兔子按住伤口，一边抬头看上去——
密密麻麻布满在整个洞顶的卵囊剧烈地晃动着，噩梦般的共振像蝉翼振翅一样萦绕在上空。那些被包裹着的小怪物狂躁地拧着身体，用触手捅破卵壁，挣扎着呼之欲出。
加百利的通感同时影响了这些小怪物，它们要提前孵化了！
达尔文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出去也是死，不出去也是死，他们对这些小怪物来说就像是烤炉里的火鸡，根本逃无可逃。
随着某个尖锐的撕裂声，达尔文的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他还来不及尖叫，疯兔子抬脚就猛踹过去。
一个黑影应声而落，达尔文这才看清，已经有幼体挣脱了卵囊从洞穴上方掉下来，刚才正好掉在了自己背上。这些东西嘴上有尖锐的牙齿和吸盘，还能喷射强酸，只要钻破皮肤就很难分离。
掉在地上的幼体只挣扎了几秒，就翻身再朝达尔文爬过去，疯兔子掏出手枪，精准地打在它的大脑门上，顿时粘液四溅。
幸好它们才刚刚孵化，皮肤很薄，子弹还能穿透，三个人对视了一眼，但他们不知道这东西需长成像路西法那样需要多少时间。
毕竟刚才加百利说过，路西法也才出生没多久。
小怪物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尽管中了致命伤，但仍在断断续续地抽搐。它身体里没有血，只有粘稠的灰绿色粘液，触手至少有半米长，上面覆盖着鱼鳞一样的瘤状物。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口器里伸出像鳗鱼一样的十几根触手，上面长满厚厚的鞭毛，在空气中挣扎了几秒，就摩挲到被枪打穿的地方，像舌头一样舔舐着伤口。
“糟糕！它在自我修复！”烂鸡鸡最先发现了端倪，被鞭毛包裹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疯兔子跳上前，狠狠一脚踩在了幼体身上，顿时噗嗤一声，整只小怪物四分五裂，这才真正死透了。
三个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有更多孵化的幼体从空中掉落。它们似乎天生对血腥味十分敏感，从四面八方向洞穴的凹陷处涌了过来。
疯兔子拔枪扫射，但子弹毕竟有限，很快弹匣就打空了，一只幼体见机腾空而起，朝疯兔子扑过去。
“啊——”
眼看那小怪物就要落在疯兔子的脸上，忽然刀光一闪，只见它的触手齐刷刷落在了地上。
一枚黑色铸铁的手里剑在空中划过，打了个回旋，飞回不远处一个黑影的手上。
三人顺势看过去，只见一个缺了一只胳膊的中年人，正猫着腰从一个洞口钻出来，他的身体十分灵活，巧妙避过了所有掉落的幼体，朝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而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沙耶加！！”达尔文和胖子生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使眨了眨眼睛，大声叫起来。
“达尔文！！dick！”沙耶加一边叫着一边往他俩的方向冲：“你们真的在这里——”
“你不是回日本了吗？！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是怎么进来的？见到汪旺旺和m了吗？”
“这些迟点再说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这些东西是什么？”沙耶加刚想回答就被半藏打断了，他手起刀落，削开一只幼体的头。
“来不及解释了，我们现在要想办法从这出去。”疯兔子插嘴到：“你们怎么进来的？能原路退回去吗？”
“恐怕不行，”半藏和沙耶加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我们那条路已经被锁死了。”
“真没想到，地牢下面的路竟然会通道这里来，”沙耶加喃喃自语，想起亚伯仍然不寒而栗：“怪不得他要封路，不让所有人走，就是因为这里还有这么多……”
沙耶加没再说话，而是盯着地上幼体的尸体。
“这些都是雅典娜当时产下的卵子，”达尔文接过话：“我们不能让它们孵化，要是它们到外面的世界去就完了。”
“与其关注外面的世界，你现在还不如想想怎么活命吧，英雄。”疯兔子啐了一口。
“dick，你还好吗？”沙耶加听到疯兔子提到英雄这个词，忽然注意到胖子正距离他们几个人远远的，缩在坑洞最远一边的石壁旁边。
烂鸡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重新把围巾围好，沙耶加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的眼睛，里面似乎闪着泪光。
“别过来！我没事……我只是……”烂鸡鸡发出微弱的声音。
“他没事，你放心，只是刚刚脸上受了伤，怕你看见。”达尔文替胖子圆了谎，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胖子心里的痛苦。
他不愿意让最喜欢的女孩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而沙耶加也一直对mk-58会带给dick的变异一无所知。
达尔文不知道自己还能替烂鸡鸡隐瞒多久，沙耶加总会知道的，他所能做的只是让这一刻尽量推迟来临而已。
“没事……那就好。”沙耶加不安地看了一眼胖子，又看了看达尔文，没有再问下去。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哪怕心里有再大的疑惑，都会在此时此刻表现出自己的教养。要是换了汪旺旺，那绝对是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
“我知道你们都迫不及待一叙衷肠……”疯兔子用枪托打飞一只幼体，大吼道：“但是拜托！看看现在什么情况！能等活着出去之后再叙旧吗？！”
“这些东西太霸道，而且根本杀不光，”半藏的脚边堆出了将近半米高的怪物尸体，他已经明显有些体力不支，正一直向坑洞退去：“我们要找到出路。”
“我知道出路！”烂鸡鸡想起加百利刚才提过的那个洞口，赶紧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可是那个洞口离他们至少有200米远，以现在的情况，沿途幼体会一直更密集地掉落，根本冲不过去。
“现在怎么办？”疯兔子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当初来的时候老子就应该多搞些武器，要是现在有两个手榴弹的话就不致于像现在一样任人鱼肉了，老子一拉弦就把它们全崩了。”
“现在我们已经是案板上的肉了，你还有闲情开玩笑……”达尔文不耐烦地奚落到，可就在这时，闹钟声突然灵光一闪！
“手榴弹！”
“怎么了？难道你身上有？”
“没有，但等等……我突然有个想法……”达尔文揉着太阳穴：“虽然没手榴弹，但不代表我们不能搞一个爆炸。”
“怎么搞？”疯兔子此刻头上身上都是血。
“这个洞穴里一直弥漫着浓厚的沼气，也就是甲烷……”达尔文说到：“也就是天然气！极其容易发生爆炸，只要有东西引爆！”
“是个好主意……但眼下我们他0妈的全身都湿乎乎的，子弹也用光了，到哪里找火印子？！”疯兔子翻了翻白眼。
半藏反手砍了一只怪物：“在下的苦无后端是用火石打造的，快速摩擦的时候就会产生火花。”
“我的衣服没有湿……”沙耶加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迅速脱下外套，把里面的衬衣撕下一大块来：“够不够？”
“太好了，有这些东西绝对能引爆，你们掩护我！”达尔文说完翻身爬出坑洞，一手把布料揉成一坨，一手接过半藏扔过来的苦无就往另一边冲：“一会我擦出火花就把布团扔出去，你们就往山洞那边跑！”
“小心点！”沙耶加在后面叫道。
两枚苦无在达尔文手里快速摩擦，很快就冒出烟来，火光一闪，布料被引燃，达尔文一使劲就把布团向外抛去。
可是布团在天空划过了一道红色的弧线，掉落在地上，没两下就熄灭了。
“我靠，你行不行啊！”疯兔子嚷道：“说好的爆炸呢！”
达尔文刚想回答，另一只幼体就落到他衣袖上，触手一卷，竟然把他手里的苦无抢了过来，甩到了湖里。
连唯一的打火器都没有了。
幸好半藏及时赶到达尔文身边，帮他打掉了手臂上的怪物，他的袖子烧穿了一个大洞，连皮肤都被烫掉了一块。
“不应该啊……一定是哪里出错了……”达尔文被烫得呲牙咧嘴，忽然大吼一声：“我知道了！”
“你别说是因为火不够大！现在能烧的东西我们都烧掉了！”疯兔子翻着白眼。
“不是，而是因为这里的沼气还没有到达爆炸的临界点，说白了就是浓度不够！”
“可……我们现在也没办法让浓度上升啊！”沙耶加握着匕首一边往后退一边说。
“我们是没有办法人工干预甲烷的浓度，”达尔文一拍脑袋：“但我们现在所处的是洞穴底端，甲烷稀薄，到达不了爆炸界限——但是甲烷比空气轻许多，它们是超上飘的，这也代表洞顶的气体一定最浓！”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到洞顶去引爆？！”沙耶加恍然大悟，但随即皱起眉头：“可洞顶都是这些怪物的卵子，我们怎么上去？”
“在下可以爬上去……”半藏的声音透出一丝虚弱。
“不行！”沙耶加立刻摇头：“你都没了一只手，怎么上去？就算上去了，你根本没法一边引爆一边躲避那些怪物的攻击。”
“让我去，我可以的。”一直没说话的烂鸡鸡此时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你怎么可以……你都受伤了……”沙耶加还没说完，就被胖子打断。
“我能爬上去，”胖子看了公主一眼，示意她放心：“而且这些怪物不会攻击我。”
沙耶加疑惑地看着他，她这时候才注意到，那些掉落的幼体都只向疯兔子他们冲过去，却大多数忽略了烂鸡鸡，似乎对他不感兴趣。
“为什么会这样？”沙耶加问道。
“因为dick一直吃的药，让这些怪物以为他是它们的同类。”达尔文和烂鸡鸡对视一眼，终于踌躇着开口。
“放心，交给我。”胖子深深地看了一眼沙耶加。
“……嗯。”沙耶加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点火器呢？点火器怎么解决？”疯兔子看向半藏：“你还有什么法宝？”
“在下的苦无都用光了。”半藏摇摇头。
一瞬间，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大家再次陷入焦虑之中。怪物越来越多，他们马上就要失守了，就算硬撑也撑不了几分钟。
“看来我们只能下面再见了，”疯兔子苦笑一声：“如果有地狱的话。”
“我可不愿意跟你下地狱……我们中国人是讲轮回的……但现在还为时尚早。”达尔文在胸口摸出一个小盒，抛给烂鸡鸡——那竟然是之前他和疯兔子清点剩余物资的时候，余下的那盒火柴！
胖子接过火柴，反身就朝洞顶爬去，他如今的体能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的水平，攀爬之迅速让疯兔子等人咂舌。
眼看胖子就要爬到洞顶，疯兔子忽然想起什么来，一拍脑门叫道：“不行，肯定不行！不可能成功的——那盒火柴浸过水，已经完全潮了……”
“你说什么？！”沙耶加惊呼，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疏忽达尔文却在之前视而不见。
达尔文并没有回答，却抬头朝胖子吼道：“不用划火柴！把火柴头塞到那些酸液里！！”
黑暗中的胖子听到了达尔文的叫声，点了点头，猛地把所有火柴头全插进了一只卵囊之中，里面包裹的酸液顿时发出嘶嘶的声音。
强酸能让所有东西脱水，潮湿的火柴在接触浓酸浸泡的时候就会跟氯酸钾产生反应自燃，达尔文搏的就是这一点。
几秒之后，火柴头忽然冒出了蓝色的火光，火焰瞬间蔓延开来——
达尔文赌对了。
“跑！！就是现在！！”
沼气在他们头顶爆炸之前，几个人迅速向出口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