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源
“小姐姐，你带我走好不好？我很听话，我能给你端茶递水干杂活！”
“我得问问石大哥。”花若晴并不轻易下决定。她将徐一佳和徐微微带到石流水面前，说清楚情况，询问石流水：“我们能不能带徐一佳北上？”
此时，石流水正在下棋，自己和自己下棋。
花若晴出现的时候，他刚下完一局棋。
听完花若晴的话，石流水看向忐忑不安的徐一佳。
他是在人类世界中混迹几百年的妖怪，不能说看透人心，看穿一个十二三岁小男孩的心思还是不难的。
徐一佳是被徐微微吩咐跟花若晴学习奇门遁甲之术，但徐微微还对徐一佳交待了别的事情，例如勾搭花若晴，免得花若晴和石流水好上。
对上石流水的眼睛，徐一佳的感觉如同面对一头洪荒猛兽，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低着头闭着嘴，不敢有任何冒犯的意思。
石流水不在意区区一个人类小男孩，询问花若晴：“你愿意带着他北上？”
那怎么可能！
花若晴撇撇嘴，说道：“我跟他又不熟，他和徐微微恳求我，我才带他来见你的。”
石流水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说：“你愿意带就带上，不愿意那就算了。”
徐一佳立刻以期盼的目光注视着花若晴，可怜巴巴的模样就像一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奈何花若晴是铁石心肠的人，对徐一佳没有任何兴趣，被他如此注视着，她也没有觉得拒绝他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但是……徐一佳是徐微微的庶出堂弟，花若晴虽然不喜欢徐微微，但她不是惯于迁怒的人。
“你得想清楚了。”花若晴说道，“我和石大哥北上，是不会照顾你的。你这么小，应该没有出过远门吧？你舍得离开你在乎的人吗？你敢跟着我们去遥远的北方吗？你得知道，我们离开徐阳城，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她耐心地说清楚所有的利弊，徐一佳犹豫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愿意跟你们走。”
他是庶子，在徐家，他就是半个奴仆。
若是他打定主意一辈子都留在徐阳城不走，那么他的人生，将会像其他庶子那样，长大之后被家族安排一份差事，迎娶一个地位差不多的女人，然后浑浑噩噩地渡过一生。
徐一佳不喜欢那样的生活，他想出人头地，他想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看一看，就算是卑微的庶子，也不会比嫡出的贵公子们逊色。
所以，他必须抓紧机会，必须离开。
花若晴也是庶出，隐约知道徐一佳的不甘心，既然他下了决定，她也不干涉了。
花若晴说：“你做好准备吧，我们过几天就上路了。”
在上路之前，有一件事需要做。
石流水孤身来到徐阳城郊外的荒山野岭，抓了一只还算机灵的小妖怪，把小妖怪变成一辆车，停在租住的院落外面。又买了两匹拉车的马。
至于花若晴，她在苏澜城花家学会了炼器，也想尝试一下。
她问小白和小灰要了一些兔子毛，和小白、小灰一起把兔子毛做成一个袋子，再在袋子上铭刻云篆，将袋子制作成乾坤囊。石流水有一个神奇的乾坤囊，苏澜城花家的花若晴也有乾坤囊，没道理跟着石流水的花若晴没有乾坤囊……
由于花若晴修炼的日子不长，小白和小灰的兔子毛品质也不是特别好，花若晴制作的兔子毛质地乾坤囊，容量只有五个立方，能放的东西不多。
但是，五立方的空间也不算小了。
至少，花若晴将自己在徐阳城买的衣服、被褥、首饰等许多东西塞进乾坤囊，乾坤囊里的空间还剩下不少。另外，乾坤囊可以保鲜保温。
花若晴想到北方的瓜果没有南方这么丰富，便花钱买了许多南方特有的水果和瓜，装在乾坤囊里，打算到了北方再卖掉水果和瓜。
若被商人知道她用乾坤囊这样的宝贝贩卖瓜果，非得骂她一顿不可。不过，花若晴不是商人，小白和小灰缺乏常识，倒是真的把瓜果给买了，又买了不少吃食，将乾坤囊塞得只剩下半个立方的空间。
这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云朵寥寥。
花若晴登上马车，对石流水笑了笑，高兴地问他：“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
“丽云城。”石流水道，“丽云城的云朵是全天下最漂亮的。”
“云朵？丽云城每天都有云吗？没有太阳？”花若晴没见识过丽云城。
“很少能见到太阳。”石流水说道，“丽云城不常下雨。”
“那就好了！我不喜欢下雨。”花若晴说。
石流水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窗外的景色不住地退后，花若晴看了一会儿，初时觉得新鲜，后来觉得无聊，便闭上眼睛，专心修炼。
从徐阳城去丽云城有捷径，但是这条捷径在十多年前发生过瘟疫，死了七八万人。
因为捷径路过发生瘟疫的村镇，路上会遇到倒毙的病人，商人们害怕感染瘟疫，路人也怕被瘟疫传染了，这条捷径越来越少人涉足，以至于渐渐荒芜。
……
……
立夏未至，天就热起来了。
太阳高悬天际，赶路的人们汗流浃背，只想赶紧找个能休息的地方。
奈何黄泥道两边是空旷的荒野，树木少得可怜，偶尔见到一两只活物蹿出来，不是灰扑扑的田鼠就是花花绿绿的蛇，连个兔子都看不到。
就在这几个旅人商议着就地休息的时候，路旁出现一间茶寮，挂起的幡迎风摆动，上面写着偌大的一个茶字。
“都别说了，走快点。我现在只想喝一碗酸梅汤解渴！”
“是极！能有一口凉茶润喉我就很高兴了！”
“我怎么觉得这茶寮有点儿眼熟？”
并非第一次走这条路的行商狐疑地嘟囔一句，被旁边的秀才给听在耳中，不由得多看了茶寮两眼，笑言：“这店家怕是不识字，招牌上的字都写反了。”
行商隐约觉得不对，还没琢磨明白是哪里不对劲，肩上的沉重背囊忽然变轻了，各种东西散落一地。
秀才唉哟了一声，看到地上有银子和铜板，为了避嫌，便没有蹲下来帮忙。
行商也怕自己的钱被旁人捡去，赶紧把银子收起来，心里嘀咕：“这背囊前些天才检查过，怎么无端端地坏了？”
解下背囊，打算修补破口处，却发现背囊完好无损。
“这倒是怪了。”
行商换了一个新背囊，把东西装回去，抬起头辨认方向，这边没有茶寮，那边……也没有茶寮？他的同伴去哪了？怎么人都不在？
背囊咚的一声掉在地上，行商顾不得心疼财货，手忙脚乱地从贴身口袋里翻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符纸，结果只摸到一把纸灰。
这是！！
行商大叫一声，连背囊也不要了，逃命般奔向来时的方向，只恨爹娘没让自己多生了两条腿。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行商终于看到前方有人，挥着双手嘶声喊道：“救命！呃啊——”
他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上。
他一咕噜爬起来，想继续跑，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眼熟的黑瘦汉子。
“啊啊！！”
行商尖叫起来。
这汉子分明被烧死了，怎可能活着！
在二三十年前，这条路也有一间茶寮，只是世道不太平，茶寮老板被路过的匪盗砍死了一家老小。那时，行商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远远地瞧见茶寮里坐着匪盗，根本没胆子露面，悄悄回头了。
黑瘦汉子是茶寮的老板，行商和黑瘦汉子说过话。
如今，行商是满面风霜的中年人，黑瘦汉子还和当年一个样，这怎么可能！
行商想起自己在匪盗离开后悄悄回头，想给茶寮老板一家老小收殓尸体，却看到茶寮冒起浓烟，烈焰滔天，老板一家老小在火海里挣扎着，最终被火焰吞噬……
行商慌张得坐在地上，傻傻地看着黑瘦汉子。
黑瘦汉子咧开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
这是行商对这美好世间最后的印象。
……
……
花若晴并不知道石流水选择的捷径有危险，甚至死了人。
她好奇地张望着，看到茶寮挂着布幡，布幡上写着一个左右反转的茶字，推了推石流水：“这个茶寮好像有点奇怪。”
“是有点奇怪。”石流水一眼看出茶寮的虚实，他是大妖怪，完全不怕茶寮里的鬼。
只是，花若晴会不会害怕？
石流水问花若晴：“你怕鬼吗？”
花若晴撇撇嘴：“怕鬼作甚？我最怕饿肚子。”
“行，这个茶寮交给你了。”石流水说，“你最近学会了法术，该尝试一下斗法了。你要修行，只会法术不会斗法是不行的。”
“呃？”花若晴敏锐地感觉到不对，“石大哥，你说什么？”
“前面那个茶寮有古怪，我打算交给你应付。你应付不了，我再出手。”石流水如实说出真相，“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花若晴：“……”
花若晴后知后觉，终于知道石流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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