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倒v】污染源
陆苍苍白天跟着楚钰“拜访”基地的幸存者们, 晚上则在药倒楚钰后偷溜到那片空地去挖坟坑。就这样忙碌地过了整整十天，她总算是挖好了270座坟茔, 刻好了270个墓碑。
今天晚里就可以把那些尸骨放到坟茔里啦。陆苍苍感到了一种巨大的满足感，脸上不由露出个傻兮兮的笑容。
“你最近怎么戴起了手套？”楚钰想要抓住陆苍苍的手腕查看一下, 却被她躲了过去。
她把手背在身后拿眼睛瞪他：“你怎么能随便拉淑女的手？”
“……”先把你嘴边晶核残渣擦干净再来讨论淑女的问题好吗。楚钰瞥到茶几上放着的几张诸如《蒂凡尼的早餐》《罗马假日》之类的老旧电影, 大概清楚她为什么带上黑色的丝绒长手套了, 没想到她居然会喜欢赫本。
“楚钰，你再给我点晶核呗, 我感觉自己没有吃饱。”陆苍苍见楚钰不再注意自己的手了，碧眸可怜巴巴地望向他, 拿勺子敲了敲自己空荡荡的餐盘。
“你最近怎么那么能吃，小心变成小肥猪。”他将陆苍苍的餐盘装满，俯下身捏住她软嫩嫩的脸蛋。
“闭嘴，人家是在进化！”陆苍苍哪能容忍楚钰说自己胖, 有心想要扑过去打他一下，却又担心被他瞧出手掌的异样, 只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吧好吧，你马上就要进化成究极体了。”楚钰敷衍地附和了一句，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困倦地说，“奇怪，最近总是一到夜里就困了。苍苍, 我先去睡觉了, 你在家里乖乖地玩, 别跑到外面去。”
陆苍苍应了一声，直到他关上房门才收回注视着他背影的目光。她低头取下黑色的丝绒长手套，露出那双被包裹在手套中伤痕累累的手掌。无数条伤口像是蜈蚣一样爬满了她小小的手掌，有的地方受损太过严重，甚至袒露出了皮肉之下的森森白骨。
好难看……陆苍苍沮丧地呼出一口气，又将手套戴了起来。大概是同一个地方受了太多次伤，所以她的手才会迟迟不愈合吧。但是几天后楚钰就要离开禹州基地再次踏上清理丧尸的旅程了，她不想看到他为了一个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种族去毁灭新生的种族。
她想要尝试着把他唤醒，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方法能不能成功，但总得试试看吧。
好啦好啦打起精神来，今天让大家入土为安吧！陆苍苍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扛起铁锹出了门。
在搬运尸骨的时候陆苍苍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这些尸骨全都保存得很完好，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身旁也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有很多具尸骨都待在自己的小屋里，通过散落在他们身旁的东西可以轻易地猜测出他们当初正在做自己的事，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自己会在下一秒死亡。死亡是突然降临到这座基地的，而且毫无预兆。
难道是瘟疫？陆苍苍在心里思考了几分钟这个问题便把它抛开了，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反正已经是这样的结果了。
明天她会把楚钰带到这片墓地，将真相告诉他。不管最后他的选择是继续清理丧尸还是放过他们，她都会陪着他。
陆苍苍在人造太阳亮起之前埋好了那270具尸骨，她想起前几天采的花快到枯萎的时候了，绕道去了之前发现的荒原，在那里重新采了一束新鲜的花。她正要往家里走，突然发现小路的那边走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的动作很奇怪，僵硬机械得不像正常人，却又比丧尸灵活。
难道这里还藏着一具高阶丧尸，是他杀光了基地里的人？陆苍苍在花丛中伏低了身体。
随着那人的缓缓走近，基地中心的公鸡木像发出了一声嘹亮的鸣叫，人造太阳亮了起来。冷光洒在那人棱角分明的脸上，陆苍苍清楚地看见了他右眼角下的那颗红色泪痣。
楚钰！
他怎么在这里！
陆苍苍差点惊叫出来。等到那一瞬间的惊慌过去，陆苍苍仔细观察楚钰的神色，发现他又露出了之前将物资化为灰烬时的神色，眼睛空洞无神，充斥着一股狂躁的戾气。她一直觉得他这种状态很像她曾经在书里看过的症状——梦游，因此不敢惊醒他，悄悄地跟了上去，打算看看他要去哪里，做什么。
他走的方向是朝着坟地的，陆苍苍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巧合，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他竟然真的走到了那片坟地。楚钰绕着270座坟茔走了几圈，最后在一个坟茔前面站定。陆苍苍借着一个墓碑当掩护，偷偷摸摸地探了小半张脸出来观察他。
楚钰抬起一只手，组成坟堆的泥土开始颤动，向着两边分开，埋在里面的尸骨被楚钰拖出了坟堆，定格在半空中。楚钰用这种方法取出了整整十具尸骨，带着他们开始往基地的居住区走去。他将这些尸骨放回原来的位置，就连姿态也完全还原了出来。
你就那么不愿意醒过来吗，楚钰？陆苍苍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呜咽，她虽然赶紧捂住了嘴，却掩盖不了已经发出的声音。
楚钰暴虐的眼睛看了过来，一道粗壮的雷电落到陆苍苍藏身的地方。
好险！陆苍苍惊恐地看着距离她脚尖不到一厘米、被雷电劈出来的坑洞。她还没来得为自己的死里逃生露出庆幸的表情，楚钰的风刃砍向了她的脑袋！
“是我是我！快点住手！”这时候再不叫醒楚钰她就要狗带了！陆苍苍顾不上之前的担忧，提高了嗓门大喊楚钰的名字，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楚钰完全没有理会陆苍苍的叫声，继续攻击着她。每当他的攻击落空，他就会使出比上一次更加厉害的异能。还好他神志不清，无法精确控制自己攻击的落点，陆苍苍虽然形容狼狈，血湿衣衫，要害脑袋倒是没受什么伤。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真是图样图森破了，因为楚钰发现的单体攻击杀不死她，开始使用aoe（大范围）攻击了！
他对她使用了杀死了无数高阶丧尸的山河印！
陆苍苍的身体在山河印铺天盖地的杀气下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空中那个碾碎了云层的庞然大物重重落下。
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人影冲入山河印下将陆苍苍救了出来。
“陆松风！”陆苍苍惊魂未定地喊出他的名字。
“我早说过他会对你下手。”陆松风不赞同地看了一眼陆苍苍，将她放到远一点的地方，向着追来的楚钰冲去。
从特效上来讲，这两人战斗的场面是满分的。但是从心情上来讲，陆苍苍就觉得很难受了。就算楚钰刚才要杀了她，但那只是他神智不清的缘故，她才不愿意看到他被别人揍呢！如果楚钰现在神志清醒，陆松风只有被他吊打的份，才不会像现在一样轻而易举就压制住了楚钰的反击。但是她也不想看到陆松风被楚钰杀死，陆松风可是天命之子啊。
在陆松风凝出一枚冰枪掷向楚钰脑袋的时候，陆苍苍陆松风大喊了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陆松风因为陆苍苍的声音分了神，冰枪擦过楚钰的发丝落了个空。他皱了皱眉头，温声回答陆苍苍的问题：“我怕他会伤害你，让风把我送了过来。距离有些远，我昨天才到。”
几招之后，陆松风又找到了一个楚钰防御的漏洞，他指尖暴涨，眼看就可以挖出楚钰的心脏，陆苍苍又在他身后喊：“你是怎么进来的呀？”
楚钰抓紧时机一脚踹开陆松风，召唤出一道落雷劈向他，
“……你能暂时不要说话吗？”陆松风无奈地回头看了陆苍苍一眼。“我现在只想趁着这个机会杀掉他。”
“你干嘛非要杀了楚钰！”陆苍苍似乎完全忘记了是谁从楚钰的杀手下救了她，插着腰不高兴地嘟起嘴。
“你可以问问他为什么非要杀死我们。”陆松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再一次将楚钰打倒在地。这一次他决定不管陆苍苍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作理会了，直接杀死楚钰。
谁知道陆苍苍干脆闪身挡在了他和楚钰之间。
她张开双臂，将身后捂着胸口单膝跪在地上的楚钰挡了个严严实实，眉目间竟是坚定的神色：“不要杀了他！陆松风，你不许杀他！”
他笑了，但这次的笑容却完全没有他平时的温和纵容，这个笑容是苦涩的，也是愤怒的：“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不许杀了他？他为他的同胞向我们复仇，我也为了我的同袍向他复仇。我不想计较你的所作所为，但是这不代表着你可以擅自干涉我的决定！”
陆苍苍哑口无言。是啊，人类和丧尸的相互残杀不过是像自然界中两群狮子为了争夺领地爆发战争一样的行为，谁都无权置喙。身为丧尸的她更是没有立场去维护一个杀戮了无数丧尸的人类。
“苍苍！”陆松风脸上突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向着陆苍苍冲过来。
陆苍苍还没意识到他为什么要用那种急迫又恐惧的神色呼唤自己的名字，就看到自己的胸口伸出了一只手，楚钰的手。
被陆苍苍护在身后的楚钰在陆苍苍和陆松风争辩的时候站了起来，一只手穿过了陆苍苍的胸膛，扯出了她的心脏。他低头注视着手上这颗干瘪的红褐色心脏，嘴角神经质地颤动了几下，猛然握紧手掌——陆苍苍的心脏化作团团血浆涌出了他的掌心。
“我，我的心脏……”陆苍苍捂住自己胸膛上那个漏风的大洞，往后倒退数步，跌倒在地上。
“苍苍！”陆松风紧张地拉开陆苍苍捂住伤处的手掌，却见她的伤口处皮肉鲜红，没有出现一丝被腐蚀的痕迹。他愕然，抬头问道：“你就是羽毛说的净化者？”
那个带着羽毛耳环的小丧尸吗？大概是对小丧尸的死印象太过深刻了，陆苍苍一听到“羽毛”这个词就联想起了她。而且陆松风干嘛这么紧张啊，她是丧尸又不是人类，内脏什么的就是个摆设，没了也就没了，又影响不到什么。她对陆松风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异能，又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陆松风见到陆苍苍这种混不在乎的神态，头疼地问。
“我该知道什么？”
“知道楚钰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知道禹州基地的人是怎么死光的。”他控制着风形成一道球形的护盾保护陆苍苍，也防止她再一次妨碍自己，转身迎上扑过来的楚钰。
“他们不是因为瘟疫……”
“呵。”陆松风发出了一声讽刺意味的轻笑。“你知道楚钰的异能是复制他人的异能吧，这个能力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异能。但是每个人的异能都拥有不同的属性，而每种属性都拥有对应的克制属性。楚钰却将这些截然不同，相互克制的异能全部掌握了，你以为一点弊端都没有吗？”
陆苍苍指尖一颤，想起了小丧尸曾经说过的话——楚钰的异能会污染晶核。
“他是一个巨大的污染源，他所碰过的所有东西，甚至他异能碰过的所有东西都是有毒的，那些毒会杀死人类、丧尸、变异生物。禹州基地的人为什么一夜之间死了个精光，是因为……”
“闭嘴！！！”一直沉默的楚钰抱住脑袋，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嘶吼。
“如果不是苍苍拥有净化异能，她早就无数次死在你的污染下了。”陆松风继续说道。“楚钰，你是人类，她是丧尸，你究竟在幻想着什么？”
“其实你早就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吧。你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为了人类，你只是想要让这个背叛了你的世界为你陪葬。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还真是有你们人类的作风。”
楚钰因为脑袋中宛如一千根针狠狠刺入的剧痛吼叫着，在地上狼狈地打滚。
“不要说了。”陆苍苍咬着嘴唇，哽咽着请求陆松风。“求求你，别再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