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辽河之险
十七被薛礼抱回营帐, 抱起来的时候薛礼的心中—咯噔—低下头看着嘴角血迹斑斑的十七没在多想, 他虽昏迷但是意识还在, 知道是谁抱着自己便放下了心, 没过多久张士贵带着军医便来了。“将军!”张士贵瘫了瘫手,示意军医替十七看伤。“脉象看无大碍, 只是伤及了筋骨,但是也不严重, 调养几日就好了。”“可是…明明都听见了骨头撞击的声音, 大夫, 你在好好看看!”薛礼焦急道,若是误医, 恐怕要毁了十七后半生。“薛礼, 张太医是宫里的御医,他的诊断不会错的。”“将军,这说来也奇怪, 不知是他骨骼生的惊奇,还是他本身就是位用药人…”太医看着迷糊的元十七, 生着疑惑。“他被陛下钦点进了天策军, 无碍就好!”“待下官开几副调养的药, 这几日勿要让他做太重的事就好。”张士贵点点头,帐中的人都出去后,空气瞬间凝固下来,十七左臂的鲜血慢慢渗透出来。“一定是刚刚那伤口又裂开了!”本来想着替十七剥开衣服查看伤势,但是似乎十七那警惕的意识太过强烈, 将薛礼的手打开。薛礼皱着脸,我一个女儿家给你这个汉子看伤都不要紧,你这!“不劳烦什长。”拗不过十七,薛礼只好将张士贵带来的天子御赐的金疮药放到十七身旁,随后起身准备去帐外。“他们都去训练了,这会儿不会有人来。”薛礼又看了看十七那个样子,君子之交淡如水,纵使自己这样也换不来十七哪怕对自己稍微好一点,难道这人的心是铁打的吗?“药是皇上御赐的,皇上还是很疼爱他的士兵的!”薛礼说这话的目的,无疑是让十七感怀天子,不要做出傻事。薛礼出去,出去时似乎听见十七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帐内只剩下十七一人,艰难的坐起后,看了看手臂上的伤,愈合得还不是很好的伤如今又裂开,而且还将伤口扩大了,鲜血将左臂的衣衫全部都染红。白色的小瓷瓶很精致,可见是出自皇家之物,十七握紧了那只小白瓶放在胸口,脑海不断涌现出刚刚场上,天子看自己时…他虽看不清脸,却也知道是一种冷漠。为人君的杀伐果断,在这见不到的几年里,他那帝王心竟这般冷了么?议事厅内,步兵的几大总管都聚集在此。平壤那边传消息来了,消息传来了两封。天子只将张亮传来的念给议事厅的诸将听。水军刚渡渤海,还未来得及安营扎寨,就遭到高句丽劫营,大将军临危不惧摔军奋击,大破敌军,辽东尽可以攻,鸭绿江一带由水军阻其援兵。李绩将书信念出,众将欣喜,辽阳城易守难攻,但是若没有援军,那也是支撑不了很久的。“如此,张俭你摔轻骑渡辽河侦察形式。”天策军名单也已经出来了,张亮在平壤也顺利登陆,这仗终于要开始打了。“遵旨!”“之后,朕要攻下这辽阳城,李绩与道宗各摔人马,分别于新城,玄菟夹击。”“领命!”大概如何攻,出征前就做好了商讨,至于如何拿下,那是将领的事,天子只要结果,而张俭,天无痕就是让他先去摸摸底,摸清后好下手,算不得重任,但是也是危险至极的任务。张俭领了军命摔几百轻骑从营州出发。天无痕回到营帐,将那封密涵打开,李绩也在他身旁。天子倒不为所动,但是李绩看着信比天子还紧张。“张亮并非帅才!”天无痕似早就知道一般,“的确非帅才!”“幸好陛下安排了张金树辅佐,不然…”“无碍!”天无痕将那封密密麻麻的信放入篝火之中,黄白的小纸条逐渐化作灰烬火。“报!”骑兵来奏报时已经是天黑了,这时候张俭应该已经在辽西辽水之上。“难道张俭这么快回来了?”李绩与天道宗跟皇帝在沙盘上商讨着辽阳的地形如何攻才保险。“报,张将军于辽水边,迟迟未渡。”天无痕皱着眉头,“是何原因?”小兵回想了当时的状况,“似乎是辽水突然汛涨。”天无痕轻咳了声,“诏他回来,别给朕丢人现眼。”“唯!”一个大将军这样,丢死人了,天无痕按着脑袋,这是行军打仗啊,这张俭…“圣上!”天道宗站出来抱拳道。“承范何事?”“臣愿意摔百骑前往!”这句话将天无痕一惊,张俭是什么人,可是比天道宗多活了几十年的人,可是久经沙场,如今的官职全是军功所累积的老将,他张俭都怕渡那辽水,更何况天道宗这样一个小辈。天无痕大笑一声:“好!不愧是朕的好弟弟。”“承范准备何时归来?”侦察形式,是个极其危险的事,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但是天无痕相信他能回来。“臣请用二十天奔于走路,留驻十天观览山川形式,然后还见圣上。”“好!”天道宗领着天子的命下去做准备,他没有去看战马整理行装,而是去了张士贵账下。“王爷深夜找微臣,是有何事?”天道宗与李绩,张士贵等老臣一向关系不错,他打着笑脸道:“晨时陛下派张俭渡辽水侦察形式,方才来报张俭畏惧涨了水的辽河,不敢渡,我便请命代替张俭,如今即将奔赴辽东,侄儿前来找伯父借个人。”张俭不敢渡辽河?这让张士贵也一惊,仁城王请命代替张俭,这让张士贵发出和天子同样的表情,随后也是满脸赞赏:“王爷真是好魄力,不知要借何人?”“侄儿要借,伯父账下的薛礼!”张士贵的虎眸转了转,哈哈一笑:“人,你只管借去,后生可畏!”“如此,就谢过伯父了。”有了张士贵的话,天道宗带着两个亲兵去了写有张字大旗里的一个营地中。薛礼训练完,照料着十七。“你…为什么要对人这么好?”十七别扭的说着,脸朝着别处,坐在床上。显然那个我字,十七说不出口。为行方便薛礼将他的床铺搬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一铺来了,自己占着最大一块地方,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而且他看的出十七平日里似乎不合群。“你受伤了,我是你的什长,这是义务。”没有一个什长会像薛礼这样无微不至,十七无疑是列外的。十七回过头的琥珀色眸子里透着不信。“…”薛礼淡了淡道:“有时候看着你,让我想到了吾妻!”看一个大人男想到妻子?这是什么鬼话!这军中的两个人都在互相猜忌,对方的身份,有时候又真的很像女子,其他人不会去猜,因为都是一群男人自然不懂女子。但是每一次猜忌都会被否决。薛礼口中提到妻子不是一回两回了,而且每次提起就会特别有精神,还会傻笑,十七明白,这是薛礼对妻子的爱。“薛礼,带好你的所有兵器,营口,天将军找你!”是七营的伙长来喊的薛礼,薛礼还在和十七谈话,今日一过,似乎十七并没有那么排斥他了。“天将军?”姓天,又是将军,整个大营中除了天道宗还能是谁。骑兵营的动作传到了步兵营中,这是预感着战争快要打响,也预告着,他们还有一月左右的时间。薛礼收拾好行头。“他们叫你做什么?”“兴许是有事了!”薛礼记得张士贵曾说过如有重要的任务会派给薛礼,不会埋没他。“能回来?”薛礼笑了笑:“我答应过妻子,不功成名就不回去,尚未成名,怎能死去!”功成名就是其次,薛礼不想辜负柳环的一片情深,更不能让她如此年轻就守寡。薛礼紧握了握腰中的环首横刀,跨步就离开了营帐。“王爷?”见薛礼来了,天道宗笑呵呵的牵着马过去,将缰绳递给了薛礼。身后跟着的亲兵将一只打造精良的槊,薛礼曾见过自己家中也有这样的槊。骑兵才配备…而这样精良的马槊显然是将军级别才够资格使用的。“会骑马?”薛礼点点头。“怕死吗?”薛礼一征,再次点头。他怕,他当然怕,自己死了,环儿不就成了望门寡?天道宗不屑道,“大丈夫当顶天立地,贪生怕死怎能成就大事。”“成大事者,也要先有命,赴死是无牵挂之人干的事,礼有牵挂,不敢轻易赴死。”天道宗听着薛礼的话大笑起来:“你倒是敢说,不错!”“我向张总管将你要了来,这西域进贡的好马就归你了!”“王爷还未说是做何事!”没等薛礼问完天道宗已经胯上了马,抽起马鞭。薛礼没办法只好拿过那槊也上了马。“驾!”马是薛礼渴望已久的,奈何家道衰落,不知有多久没有骑过马了,上一次还是娶亲时— —但是薛礼的马术,毋庸置疑,不差天道宗。“王爷,您还没告诉我到底去做什么?”薛礼的声音在侧耳响起,“你小子,有你的啊,竟然能追上我。”两匹马在军中顶着寒风奔跑,天道宗在大营口停了下来。接下来薛礼就明白是做什么了,阵列整齐的一百骑兵就在眼前。看样子这些都是轻骑,而自己手中握着的槊,是重骑所配,薛礼看了看天道宗,意味到了什么。“本王揍请了陛下,代替张俭侦查敌军。”听到他的话时薛礼的表情没有像之前的两个人一样,而是由衷的敬佩天道宗。天道宗的年纪和自己差不了多少,但是胆量却比自己大太多,不愧是少年将军,深得天子重用的人。生于宗室,本可以荣华富贵安享一世,他却偏偏要用性命闯出一片天。“你做本王的副统如何?”“那要等回来再做商议。”“如此你是答应了?”薛礼点头,天道宗一笑,朝着前方大声喊道:“出发!”对于薛礼,天道宗在那次试探之后就知道了,礼一切在他之上。他也爱才,他是将薛礼当做兄弟一般看,而不是君臣。托天道宗的福,薛礼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放肆骑过马了。这几日天气都格外好,故而辽河因雪水融化而涨得异常凶猛。晚上的风,将温度降到最低,风打在薛礼脸上如刀割一般。但是他觉得从没有向如今这样痛快。“辽东的雪地,比关中的草原更要辽阔。”“你说过你是关中人,又姓薛…”天道宗细想了下关中一带。“可是河东薛氏?”“王爷如何得知的?”“想来虎门无犬子,与你交手时不像是普通人家的身手。”“王爷好眼力!”“别一口一个王爷,你是世家的人,不如此次东征回去与我结拜兄弟如何?”薛礼也敬佩天道宗,而且天道宗为人也不错,来日还有仰仗他的地方,于是应下。天快亮时渡至辽西,天道宗的马被迅猛的河水吓得止住了脚步,双腿前抬,嘶鸣声响彻着空旷的辽东。辽河的水因汛,宽了近一倍,咆哮的河水吞噬着,流速也极快,若人走上去只恐怕要被河水冲走。天道宗拉了拉缰绳稳住了马,“我的马都如此,难怪张俭会怕。我等不是玄德公,没有那跃河的的卢马。”“千里良驹,操纵的依旧是人,人惧自然马惧,若人不惧,马又如何能退之。刘玄德纵马跃河是因被逼无奈,死亡前面何来畏惧!”薛礼右手紧握了握缰绳,俯下身在马的耳朵旁小声嘀咕了两句,眼睛一横,一声鞭挞,薛礼的马前肢抬得极高,长鸣一声便往辽河中淌去。不到半刻,薛礼已经过了一大半,但是河水之深,将马淹没了一半。天道宗看着这一幕,为薛礼捏一把汗,同时也由衷的赞叹。“随我过河!”如此他也不畏惧了,缰绳鞭挞的声音陆陆续续从骑兵中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充斥着辽河。马的嘶鸣声在这片山谷内回旋。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