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当年弃子另有隐情(三)

    司徒落絮算是自尽了,司徒多木魂不守舍的跪在那里,口里喃喃着司徒落絮的名字。

    锦墨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的这样的情景,司徒落絮死了,可锦墨的心中并没有长吁一口气,反而倒有一丝的同情,同样的深爱着安阳的女人,司徒落絮心中的痛苦,锦墨怎么会不知道,如今看着她死了,锦墨的心中生起一股子悲哀。

    “司徒队长。”锦墨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叫道。

    司徒多木闻言,这才缓缓的回过神儿来,两眼慢慢对上的焦距,看向锦墨,声音也格外的沙哑:“絮儿已经死了,我可以带她的尸体离开吗?”

    锦墨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你还是去问问娘娘吧。”

    司徒多木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满怀希望的开口问道:“贤妃娘娘会同意的,对吗?”

    锦墨叹一口气,只说了一句话便打破了司徒多木所有的希望:“年府灭门案的背后主使,便是司徒落絮。”

    司徒多木一怔,随即便自嘲的一笑,自己真是明知故问,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却因为不愿意承认而自动忽略掉了,如此的血海深仇,年若雪怎么可能一笑置之,她能同意让自己来结果絮儿已经是开恩了,自己却还妄想将絮儿的尸首带出去厚葬。若自己是年若雪的话,定要屠了敌人的满门了,相对来说,年若雪已经是够仁慈了。

    “我知道了。”司徒多木将司徒落絮轻轻放在地上,起身走到门口处,又收住了脚步,忍不住的再回头看了一眼。

    “走吧,别看了,她是不会再醒过来了,你在看也只是徒劳。”锦墨在一旁,冷着一张脸,淡淡的说道。

    血债,一定是要用血来偿还。

    司徒多木闻言,神色又是一暗,这才跟着锦墨走了出来,不忍心再回头看一眼。

    出了天牢之后,两人分路而行,司徒多木回到了自己所负责的区域,而锦墨则回到了安晴宫,向年若雪禀告了司徒落絮已死的事情,年若雪沉默了好半天,这才挥退锦墨,自己愣愣的出了好一会儿神。

    在就在这时,罗晋安从外面走了进来,锦墨为其打开帘拢。

    “奴才恭请贤妃娘娘金安。”罗晋安行礼道。

    “罗公公,免礼吧。”年若雪浅笑着说道。

    “多谢娘娘。”罗晋安站了身子,还没开口,便见年若雪先开口说道:“本宫正要到养心殿向皇上禀告司徒落絮已死的事情,正好罗公公就来了,那就麻烦罗公公代为转告吧,本宫就不过去了。”

    罗晋安闻言,忙得说道:“奴才这会儿过来,便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请娘娘到御书房一坐,所以奴才不能帮娘娘代为转答了。”

    年若雪闻言一愣,问道:“御书房?皇上叫本宫去哪里做什么?”

    罗晋安恭敬的回答道:“皇上只交代让奴才来请娘娘来御书房,并没有透露究竟为何事,请娘娘恕奴才无法告之了。”

    年若雪摆摆手,站起身来,对着罗晋安温和的笑道:“那走吧。”

    没多一会儿,年若雪便带着锦墨,跟在罗晋安身后,来到了御书房,见齐怀仁正坐在首位,一位老者跪在中间的地上。

    年若雪心中不明究竟为何事,只是奇怪的看了那名老者一眼,便走到齐怀仁的身边坐下。

    下跪之人心中不解,心内想着:这个妃嫔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这么特殊呢,见到皇上为什么不用下跪呢?

    老者正想着,就听见年若雪很温和问道:“皇上,您现在找妃妾来所为何事?”

    齐怀仁拉了年若雪的手,所答非问道:“雪儿,天牢中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年若雪点点头,回答道:“已经处理好了,司徒落絮已经被毒死了,现在正将其尸体独自安放,过几天便会丢入乱葬岗了。”

    老者闻言,眼角的余光微微瞥了年若雪一眼,心内暗付道:原来这就是让安阳全力保护的女人啊,也是因为这个女人,安阳心甘情愿的丢了性命。

    “原来你便是贤妃娘娘啊。”老者抬头浅笑道。

    齐怀仁闻言,顿时黑了脸,喝道:“就凭你这种态度,朕也能叫人千刀万剐了你。”

    年若雪则是惊讶的看着老者,问道:“你知道我?那你是谁啊?”

    “相信娘娘也听过,草民是佟晋。”佟晋回答道。

    “佟晋?安阳的老师?”年若雪惊讶道。

    佟晋点点头,有些嘲讽的说道:“平时总是听安阳提起娘娘,今日一见,果然气质非凡,只可惜娘娘的心一直都在皇上的身上,没有匀给安阳半分,安阳却因为爱你而明知是死却依然选择了不为难皇上,草民觉得安阳死得委屈,因为你根本配不上半分。”

    “佟晋,你大胆,在朕面前,也敢胡言乱语?”齐怀仁猛得一拍桌子,忿忿的说道。

    佟晋却并不惧怕,抬头看了齐怀仁一眼,这才大声说道:“草民是大胆,因为草民不怕死,若是怕死,也不会到皇上的面前来了,况且还是带着二十多年的秘密一起来的。”

    年若雪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秘密?”

    见佟晋并不回答,年若雪将目光又重新放在了齐怀仁的身上,问道:“皇上,究竟是什么秘密?”

    齐怀仁摇摇头,说道:“朕也正好奇着呢,太后和太妃马上就到了,到了之后便可以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了。”

    年若雪闻言,心中不安更大了:“要太后和太妃过来做什么?一介草民,能见得天颜已经是他的万分荣幸了,太后和太妃乃……”

    年若雪的话还没说完,佟晋便笑着打断道:“这个秘密,必须得太后和太妃一起来到,草民才会揭开,若是娘娘认为你可以替皇上做决定,不理会二十年前的秘密,就这样错着活下去的话,那就不必请太后和太妃过来了,直接叫来御林军,杀了草民便可,草民绝对没有半句怨言。”

    就在这时,门外太监高叫道:“太后娘娘驾到,太妃娘娘驾到……”

    年若雪心中轻叹一口气,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心中一直祈祷,千万不要像自己所猜的那样。

    “儿子给母后请安,给太妃请安。”齐怀仁起身微微弯了弯身子说道。

    年若雪也上前福身说道:“妃妾恭请太后娘娘金安,太妃娘娘金安。”

    皇太后看了年若雪一眼,这御书房乃上处理政事之地,年若雪怎么也来呢?难道这也是皇帝的特许?想到这里,皇太后才问道:“皇帝,你找哀家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佟晋闻言,便抬起头来,看向皇太后的眼神带着一丝讥诮:“草民恭请太后娘娘金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太后闻声看过去,脸上顿时苍白一片,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太妃一直分在皇太后的身后,一见佟晋,先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才似不相信般,轻声叫道:“佟,佟晋?”

    佟晋对太妃还是十分恭敬的:“太妃娘娘,草民正是佟晋。”

    皇太后终于回过神儿来,冷笑道:“你何时成了草民?一日入宫为太监,便终身都是太监,一个没根儿的东西,也配叫草民?”

    佟晋闻言,并不气恼,脸上不红不白的,还笑着说道:“蒙太后娘娘还记得草民,真是草民的荣幸。”

    “哼,你当初私自逃出宫中,若不是哀家有意放你一条生路,你何以有今天?又如何能唆使那个贱种和哀家的儿子对着干?哀家现在已经后悔了,正想悬赏拿你呢,结果你就来了,哀家还倒省却了一翻功夫。”皇太后冷冷的盯着佟晋,冷笑道。

    太妃听闻“贱种”这个词后,一向忍让的她也怒了:“安阳是先帝的儿子,有着皇族的血脉,姐姐如何能用这种词来形容安阳?”

    年若雪也站出来说道:“逝者已逝,亡灵安息,太后娘娘又何必还如此咄咄逼人呢?”

    皇太后正巧就在年若雪身前,闻言顿时抬手给了年若雪一个耳光,喝道:“混账东西,你这是什么意思?早就听闻你和安阳有关系,哀家念在皇帝喜欢你的份上,不计较这些,如今你竟然还敢为那贱种说话。”

    齐怀仁闻言,脸色顿时一沉,大声说道:“母后,够了!”

    这是齐怀仁第一次和皇太后如此大声的说道,皇太后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了一愣,随即便怒道:“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齐怀仁开口,一旁的佟晋便慢悠悠的说道:“太后娘娘,发怒之前请先确定好自己的身份,眼前站的这位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让你理直气壮了这么多年,你也应该知足了。”

    佟晋这话中的意思,任何一个人都听得明白,只不过当时大家都被震撼了,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佟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帝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岂容你在这里胡说。”皇太后怒道。

    “哼,后宫中妃嫔所生的儿子,都专门养在一个宫中,太后娘娘又没有亲自喂养,如何得知皇上就是你的儿子呢?”佟晋嘴角依旧是挂着一丝浅笑,继续说道:“当初,你让何德利将太妃娘娘的儿子抱出宫杀死,可是你却不知道,何德利曾经受过太妃娘娘的恩惠,不忍心让太妃娘娘的孩子受死,所以便将太后您的孩子和太妃当时的孩子换了一下,因为年岁差不多,而且太后又不亲自喂养,所以才没有看出来的。”

    皇太后闻言,一下子便傻了,其余的人也都被这个消息给震撼了。

    “佟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又怎么能确定朕的身份?”齐怀仁心中也是十分的震惊,却还故作镇定的问道。

    “皇帝,你不要听他乱说,若果然是被换了身份,那他又怎么可能教养安阳,做安阳的老师呢?何德利既然受过太妃妹妹的恩惠,又为什么不杀了安阳呢?”皇太后这会儿确实是有些害怕,若佟晋说得是真的,若佟晋有办法证明,那么自己的太后之位岂不是在拱手让人了?

    “当初,草民也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被调换了,以为安阳便是太妃之子,所以寻到后便倾囊相授,却不想教育了这么多年,全是为太后娘娘效劳了。”佟晋冷笑着解释道:“何德利当初之所以没有将安阳杀掉,是因为不想他自己背上人命,所以才将给了别人养育长大,我也是最近碰到了何德利,他才将自己事情的经过告诉我,我也才知道的,所以我才设计来到了皇宫,就是想将实情公布于众,也将太后娘娘将初的罪行公布于众,当今的圣上乃是太妃之子,并非是皇太后之子。”

    皇太后闻言,差点气得晕死过去,身形一晃,幸亏被一旁的竹若忙得扶住了,这才稳住的身体。

    太妃得知真情后身子也是忍不住的一个踉跄,一双琉璃眸中满是泪水,因为紧张,心中的帕子都快要被两只手给绞破了。

    “佟晋,你要如何证明?”齐怀仁紧张的问道,若果然如佟晋所言,自己竟然做了别人的儿子二十多年,却要管自己的生身母妃叫做太妃。

    “太后娘娘,太妃娘娘,你们各自孩子的身上有什么记号,应该清楚吧?”佟晋问道。

    太妃点头的同时皇太后说道:“你刚刚也说了,孩子小得时候都不和母亲住一起的,我与皇帝小时候接触并不多,如何得知?”

    佟晋并不理会皇太后,只是看向太妃,问道:“太妃娘娘刚刚点头了,那么草民就请问一下太妃娘娘,当今圣上的身上究竟有个什么记号吧?”

    太妃有些伤感的说道:“当初,我与太后娘娘是一个阵营中的,太后娘娘为了扳倒其他的势力,和我商议等我的孩子生下之后,过了满月便送出皇宫,嫁祸给他人,并说等她掌控了后宫后,再将孩子接回来,我无奈之下便答应了,所以在孩子出生后,我寻了机会,在他的背上刻了一个字。”

    “什么字?”齐怀仁和年若雪都忍不住的问道。

    因为他们两个都知道,齐怀仁的背上,确实是有个疤痕,看起来也确实是个字。

    “是个‘丁’字,那是我的姓氏,所以我便刻在我儿子的后背上了。”太妃充满希望的看着齐怀仁,眼睛一眨也不眨的。

    齐怀仁闻言,顿时大吃了一惊,愣了好半天才说道:“朕的后背上,确实是有个丁字。”

    齐怀仁话音才落,皇太后和竹若几乎是瘫坐在了地上,两个人都只顾着震惊,竹若也没有想起来要把皇太后扶起来,最后还是年若雪上前,将两个人都扶了起来。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皇太后站定了身子,这才缓过神来,像是疯了一样一直自语:“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太后娘娘,这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呢。”佟晋冷冷的说道。

    皇太后这会儿已经听不出嘲讽来了,只是瞪大了双眼,将在场的人挨个问了一遍:“这么说,安阳才是哀家的儿子?”

    佟晋点点头,说道:“是的,安阳才是你的儿子,被你亲手杀死的安阳才是你的儿子。”

    皇太后闻言,顿时又喃喃道:“安阳是被哀家杀死的,安阳是被哀家杀死的……”

    “这么说来,是哀家自己杀了自己的儿子?”皇太后终于回过神来,指着太妃便一通骂:“好你个贱人,亏得哀家以前还和你做姐妹呢,你居然想出如此恶毒的招式来害哀家,害哀家的儿子。你懂不懂,哀家的儿子才是大齐皇族的正统血脉,只有哀家的儿子才能做大齐的天子,哀家要让群臣弹劾你的儿子,哀家一定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眼见着皇太后就要对太妃动手了,竹忧忙得挡在太妃的前面,年若雪也走来护住太妃,说道:“太后娘娘,安阳明明就是你赐死的,是你害了安阳,是你害了自己的孩子,是你,是你……”

    “不是哀家,不是哀家,这一切都是他们算计哀家的。”皇太后一下子承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当下便有点精神紊乱了,“是他们害了安阳,是他们,不是哀家,哀家那么疼爱自己的儿子,哀家不惜双手沾满血腥为自己的儿子开出一条路来,哀家又怎么会杀了自己的儿子?”

    “可是安阳确实是喝了你赐的毒酒才死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年若雪的心中是疼的,为齐怀仁,也为安阳。

    “那毒酒,哀家,哀家是赐给他喝的。”皇太后抬头指着齐怀仁,先是恨恨的,后又是狂笑着,好半天后才止住了笑声,说道:“齐怀仁,那毒酒是哀家赐给你的,你为什么不喝,你为什么要让哀家的儿喝掉?”

    年若雪闻言,顿时又十分担忧的看着齐怀仁,生怕他禁受不住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