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十年心血毁于一旦(四)
梅相闻言,也被气得够呛,早知道这个女儿会六亲不认,当初自己就应该先将她掐死。
“肖肖,我是你的父亲啊,你为什么要陷害我?辜负了你们母女是我的错,你想要我命,那你就拿去,父亲绝对没有半点怨言,可是你为什么要陷害父亲?父亲一生忠义,你难道想互陷父亲于不仁不义中吗?再且,文轩是你的哥哥啊,你为什么还要陷害你的手足呢?”梅相说得无比痛心,眼角还挂着一点泪痕,声音沙哑难当,眉宇之间全是疲惫和难过。
肖肖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心中不由得又再次替自己的亲娘打抱不平,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娘当初为什么会看得上,而且还委屈了自己做他的妾,从来都没过过好日子。
想到这里,肖肖嘴角的笑已经收了起来,漆黑的眸子里却酝起了蒙蒙雾气,更知道此刻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若是让他带着自己的思绪走得话,怕是会他翻身的机会的呢。
“梅相。”肖肖抬头擦去脸上的泪痕,声音也变得冷厉陌生起来,“究竟是不是奴婢陷害您,您自己的心中清楚,就算是您不愿意认这个罪责也没关系,奴婢想问问您,当初您派梅府的暗卫往那府中藏了通敌证据,目的是想得到那家那枚独一无二的丸药,是不是?”
还没等梅相想出话来反驳,肖肖就又继续说道:“当时您仗着自己是辅政大臣,便雷厉风行的带着人抄了那府,您才禀告的皇上,对不对?”
肖肖说完后,便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封密封好的信来,高举过头顶,说道:“皇上,奴婢还有证据证明当娘的事情,那府是受人陷害的。”
坐在年若雪身边的那娜闻言,身子微微一颤,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呼吸间也是十分的急促,心痛的总感觉自己像是要昏死过去一下。
不,自己要见证梅相被擒拿的过程,所以自己一定要坚强。
想到这里,那娜抬手狠狠的拧了自己的胳膊一下,这才集中的精神,看着罗晋安从肖肖手中接过信件,送到齐怀仁的手上。
齐怀仁抖开看时,脸色登时就变了,随即猛拍桌子说道:“梅远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梅相并不知道那纸上究竟是写了什么,只是脸色也跟着变了,不过因为做了多年的文臣,心思也比别人剔透了一些,说白了就是,不见棺材不会掉泪的。那张纸上写了什么,梅相并不知情,也不知道究竟是证明了哪些事情,若这是一个计谋的话,自己不就亏大了吗?
“臣愚钝,还请皇上明示。”梅相叩头道。
“这是你写给方义的信,上面还有你的印章,难道还是假的不成?”齐怀仁将信啪得拍在桌子上,怒问道。
梅相这下脸可是真得变得苍白了,这封信自己不是嘱咐方义收到后便烧掉的吗?怎么现在又会落到肖肖的手中?难道方义当时便想着留下这封信,以后伺机控制自己的吗?而且这封信也只有自己和方义知道的,连文轩都从来没有看过,可是皇上却能从中说到信上的内容和标识,难道果然是真的?
“来人,梅远山陷害那府,通敌叛国,如今证据确凿,应关入天牢,择日审判。”齐怀仁猛得一拍桌子,怒目道。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当初也是听信了谗言,以为那府果然有造反之心,所以才用了如此偏激的手段,请皇上看到臣忠心为国的份儿上,饶了臣与臣子吧。”梅相忙得又再一次磕头认错。
“这么说,你是对陷害那府的事情招认不讳了?”齐怀仁冷冷的问道。
“臣愿意招认。”梅相沙哑的声音说道。
“既然你愿意招认,那朕自当酌情审判。”齐怀仁面无表情的说道:“来人,将梅相押入天牢,好好看管。”
待侍卫将梅相也押下去之后,那娜总算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脸色已是苍白的不成样子了,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天,终于是盼到了这一刻,自己也死而无怨了。
“德妃姐姐,你没事儿吧?”年若雪用力的扶住那娜,有些担心的问道。
那娜也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子,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浅笑,摇头说道:“我没事儿,我没事儿。”
“雪儿,你选送那娜回去吧,我还有点儿事情要办。”齐怀仁扫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肖肖,这才转头对着年若雪说道。
“妃妾明白。”年若雪起身,和问星一人一边扶了那娜,缓缓走出了养心殿。
养心殿到梦新宫的路程并不远,只是因为夏天炎热,又因为那娜这会儿身子不太好,所以中间也休息了两气儿,这才到了梦新宫中。
走了这一路,那娜也缓过劲儿来了,脸上的苍白也渐渐的退去了,只是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一点儿的疲惫。
年若雪本来想扶着那娜躺下的,那娜却坚持坐在靠椅中,微微闭了眼睛,好半天后才睁了开来,眸子中的疲惫也一点一点的消散了。
“德妃姐姐,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我就不打扰了。”年若雪见那娜的神情好了不少,这才如此说道。
“陪我一会儿吧。”那娜抬眼看向年若雪,又喃喃的重复道:“陪我一会儿吧。”
年若雪本来很想知道肖肖递给齐怀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看着那娜的样子,又不忍心走开,所以便坐在那娜的对面,温柔的说道:“好吧,本来是看姐姐精神不好,不忍心打扰了,既然姐姐也不想休息,咱们便说会儿话吧。”
那娜点点头,可是心里却是十分的烦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一劲儿的沉默。
年若雪等了一会儿,不见那娜说些什么,只管坐着发呆,便率先开口道:“如今梅相已被关押,姐姐的大仇总是要报了,心里应该开心才对。”
那娜闻言,嘴角扯过一丝苦笑,声音中也带着一丝的疼痛:“雪儿妹妹你知道吗?虽然梅相被关押,虽然梅相到时候会被判死刑,可是我的心中却是一点都不快乐,原本以为,梅相死了,我心中也就安稳了,可是现在梅相被关押了,快要死了,我却更加心痛了,我终于为家人报仇了,可是家人却再也回不到我身边来了。如果可以换回我所有的家人,我愿意饶了梅相……”
那娜说完之后,便忍不住的哭了起来,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快速的滑过脸颊,滴落在衣衫上。
年若雪叹一口气,拉着那娜的手,说道:“当初,我也有这样的想法,总想着如果能换回我的家人,我愿意饶恕了司徒落絮,有时候也总想着,若是时光可以倒流,我便不要再结交司徒落絮了,可是那些毕竟都只是梦,不是现实,再怎么想,也不能实现,而且我相信,我的家人都在天上看着我,祝福着我,希望我快乐的活下去。”
那娜反握住年若雪的手,点点头,说道:“这些道理,我也懂,只是一时之间不能释怀罢了。之前活着还一心想要报仇,待仇报了,却不知道自己还要做什么了。”
“不要想那么多了,你累了,好好睡一会儿吧,我晚点儿再来看你。”年若雪拍拍那娜的手,温柔的一笑。
那娜也点点头,自己确实是需要好好的睡一觉了,若不然不等梅相被斩首,自己就要累倒了。
安顿好了那娜,年若雪这才转身离开,往养心殿这边走来,到了养心殿的门口,却碰到了莫晴空。
“妃妾恭请皇后娘娘金安。”年若雪恭敬的行礼道。
“贤妃妹妹这是要去看皇上吗?”莫晴空转头问道。
年若雪恭敬的回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是的。”
“那不必进去了,刚刚本宫才让人通报过,皇上这会儿没心思见客。”莫晴空冷冷一笑,心中莫名的多出几分快感来,就算是自己进不去,若能看到年若雪吃瘪,心中也是很乐意的。只是她因为被禁足了许久,又没有人在她耳边提到过年若雪的特权,所以才会如此的幸灾乐祸。
“妃妾知道了。”年若雪依旧是福着身子,淡淡的说道。
“行了,快起来回去安晴宫吧。”莫晴空摆摆手,说道。
“谢娘娘。”年若雪起身后,并没有回去,而是直接走进了养心殿。
莫晴空本来还想看年若雪被人拦得过程的,却不想年若雪所走一路,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拦阻,当下便发了脾气:“你们一个一个的都瞎眼了吗?本宫这是这六宫之主,你们遵照的皇上的意思办事,不准妃嫔进养心殿,本宫也并没有为难你们,可是刚刚贤妃跑进去,你们为什么却没有一个人相拦?你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其中一名侍卫恭敬的回答道:“皇上曾经有令,只要是昕贤妃娘娘来,任何时候都不得阻拦,否则杀无赦。”
莫晴空闻言,差点气一个倒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好半天后才甩袖离开,心中却恨不得将年若雪大卸八块了。
养心殿内,齐怀仁正在喝茶,见年若雪走进来,脸上顿时浮起一丝温和的笑意,说道:“过来。”
年若雪并没有行礼,便直接走到过去,坐在齐怀仁的身边,说道:“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皇后娘娘了。”
“我知道,我已经派人打发她走了。”齐怀仁将年若雪揽在自己的怀中,下巴轻触着年若雪的头顶的秀发,说道:“当初,我就不应该听昭儿的话,解除了皇后的禁足,我应该将她废掉才对,在我的心目中,你才是我唯一的妻子。”
年若雪闻言,心内忍不住的一阵甜蜜,嘴角也浮起灿烂的笑意:“我并不稀罕皇后的位子,只要我们之间是真心的相待,我就已经满足了,至于昭儿姐姐当初想放了皇后出来,是想自己为她已经失去的孩子报仇。”
齐怀仁闻言,顿时叹一口气,说道:“当初,如果当初我没有将昭儿强行接入宫中,也许这一切便不会发生了,我愧对景然,更愧对昭儿啊。”
谈到这个话题,齐怀仁的心中是充满愧疚的。
年若雪抬起头来,轻轻的吻了下齐怀仁的唇,说道:“皇上,你不要自责,不要难过,昭儿姐姐知道真相后也从来没有怨恨过你,你不要难过了,如今是要帮助昭儿姐姐报仇才对。”
齐怀仁苦笑道:“我可以下令直接杀了皇后的,可是我知道昭儿心中定是不愿的,哎,算了,就由着她吧,若是昭儿接受你的帮忙,你便帮一帮她。”
年若雪点点头,笑道:“这一点儿哪里用得到皇上的提醒,我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齐怀仁闻言,又垂头看了年若雪一眼,胳膊倏然一紧,便将年若雪紧紧抱住,像是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一下,在年若雪的耳边说道:“我的身边有你,真好!”
年若雪本来被抱得全身一痛,正要挣扎开,听齐怀仁如此一说,年若雪便又安静下来,任由他紧紧的抱着自己。
好半天后,年若雪才感觉身上的力道轻了一些,这才抬头勾住齐怀仁的脖子,温柔的笑道:“我会永远都站在你身边的。”
一语未了,齐怀仁便将年若雪打横抱起,快步走到一旁的龙床上,顿时便是一室的旖旎,时而温柔,时而狂野的爱怜让年若雪都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却说天牢中,梅远山刚刚画过押,被押进和梅文轩的相对的监牢中。
“爹,您怎么也被关进来了?难道那个死丫头还能把您能扳倒不成?”梅文轩本来还一直期待着梅远山救他出去的,却不想才不一会儿,便看到梅远山也被人押了进来。
“我可不可以和我的儿子住在一起?”梅远山对着正在锁门的狱卒问道。
“不行,你已经审问过了,画押后的审问书也已经交上去了,你儿子还没有开始审问呢。”狱卒一边说一边锁门,锁好牢门后转身离开了,这可是皇上钦点的,谁敢徇私?
“爹,你画什么押了?”梅文轩闻言,顿时忍不住的问道。
“哎……”梅远们叹一口气,将当初陷害那府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道:“我没想到,我当初让方义烧掉的信居然会落到潇潇手中,如今皇上也知道了,我也没有办法,只得画押了,只求的可以保你一命。”
梅远山话音才落,便听梅文轩大声说道:“不可能啊,爹爹写给方义的信,我就怕方义会留底,所以是看着他烧掉的,因为当初爹爹是瞒得我这件事情的,所以就算我知道了也没有问过你的。”
“什么?难道说是……”梅远山心中顿时生起一阵不好的感觉来。
“你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不过也已经晚了。”肖肖从一头走了进来,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潇潇,我是你爹啊,你竟然串通皇上算计我,真是家门不幸啊。”梅远山一见到肖肖,眼睛都怒红了,恨恨的说道。
“贱人生得女儿果然也是贱人,居然出卖自己的亲爹。”梅文轩也跟着怒道:“当初我掐死你娘的时候,就应该也将你一并掐死了,也免了这个祸害,害得父亲十年的心血也付之东流。”
肖肖闻言,脸顿时沉了下来,不过随即便仰头一笑:“是啊,谁让你当初没有杀了我呢?若不然,你们父子也不会有今天的牢狱之灾了。”
“潇潇,我自问无愧于你们母女,你为何要……”
梅远山的亲情牌还没打完,便被肖肖劈头盖脸的一顿“呸”。
“潇潇,你……”
“你真得无愧于我们母女吗?你当初明明知道是梅文轩害死了我娘,可你又为她做过什么?而我呢?你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我是梅家的女儿,朝中的官员们又有哪个知道我是你的女儿?我在梅府十几年,你一直都把我当成丫环待的,你几时调教过下人们,让他们也明白的知道我小姐的地位?我处处委屈求全,却不想你为了功利将我也送进宫中,既然你这样的狠毒,就别怪我也狠毒了,咱们一样一样的。”肖肖冷哼道,“在我的心中,你早就已经不是我的爹了。”
“贱人……”梅文轩怒道。
肖肖却偏偏在他们的怒火中笑得格外的灿烂:“虽然我不承认你们是我的父兄,可是我们毕竟有同样的血脉,所以你骂我的贱人,那你又能沾什么光呢?”
“潇潇,你这样做,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你与皇上串通害我,难道就不怕皇上也要了你的命吗?”梅远山恐吓道。
肖肖依旧是笑得十分的灿烂:“什么叫我和皇上串通起来害你啊?那些本就是你做过了错事,又何谈‘害’这个字呢?如今你们两个死期将近,我也算是为自己的娘报仇了,也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
“潇潇,你……”
“现在还说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你已经画押了,亲情牌也用得太晚了。”肖肖冷冷的得扫了梅远山和梅文轩一眼,这才转身大步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