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以命换命
“怎么样？我的茶好喝吗？”
面对无极的问话蒋婉儿咽下口中的水，然后吧嗒吧嗒嘴，好似咂摸了一番滋味道。末了挑眉一笑道：“不怎么样，解渴罢了。不过我们又相逢了，是不是该算算账了？”
无极眯了眯眼睛，看着她那好像没睡醒的猴子一般的样子，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却没有再出声。
蒋婉儿眨眨眼，她记得当初可是说好的，她一定会回来报仇的。莫不是这老头儿忘记了？
这么些年自己因为他的那个破预言而水深火热的，难道说他就不感觉到内疚的么？就在这时，浅笑的无极忽然间出声道：“丫头，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不一样的感觉？什么不一样的什么感觉？
蒋婉儿愣了愣，这老头儿话里这是什么意思？
茶水的感觉？自己身体的感觉？又或者是问自己现在是否想要跟他算账的感觉？
脑海之中那些杂乱的疑问还来不及梳理出一个头绪来，便忽然间感觉到一个声音在呼喊着：“陛下，陛下你醒醒啊！”
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悲伤欲绝，莫名的就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口闷闷的堵了起来，甚至顷刻间压抑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倏地有一道稍纵即逝的青色光芒在眼前一闪而过。蒋婉儿凝眉望去，却发现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副宛若是展开的画卷一般悬挂于半空之中的幕布，上面宛若是雾里看花一般的出现了几个人影。
影影绰绰，模模糊糊的根本就看不清楚里面的究竟是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画卷之上的几个人影的时候，蒋婉儿原本还对着无极真人嬉笑的面孔一下子就变得悲伤起来。
耳畔不时的有叫着“陛下”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出现了低低的啜泣之声，一个声声呼唤着“儿子”的女子的声音，凄凉无比的传入耳中。
蒋婉儿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禁不住浑身一颤，还来不及细看的时候便又有一个低低的叹息之声传来。她心中一疼，感觉到那男子的叹息之中带着浓浓的悲凉与无奈。
她不知道自己的腮边何时流下了两行泪，却是刚一发觉泪眼朦胧之时，那一悬挂在半空的幕布便倏地消失不见了。
“不——不要！”
蒋婉儿一只手臂伸出老远，玉手在空气之中虚空的抓着，似乎想要留住那远去的几个人影。眼睛望着那幕布消失的地方，声音沙哑的嘶吼出声，却也只能是感觉到自己的两行泪簌簌的滑落下去。
无极望着这被催眠了的小丫头，眼神暗了暗。然后再次的出声道：“不要什么？”
“不要，我不要他死！我……我要你现在就将他的命还回来，我替他！”
蒋婉儿说着便倏地上前，玉手一下子就抓住了那无极真人的衣襟。
她双眸猩红的凝视着无极真人的眼眸，声音之中透着浓浓的伤感、以及无比的坚决。对于无极真人现在也是一种强硬的语气，似乎是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好像是自从喝了哪壶水之后，自己就不能够思考了一般，所有的这些话这些感觉都是出自于本能。
虽然迷迷糊糊的并不是很清楚那个他究竟是谁，但是她却能够感觉的到自己的心在抽疼，她不想那个人死！也很坚定很坚决的不允许那个人死！
她欠了那个人太多，那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负担，是一种沉重而难以解决的负担。为此她愿意倾尽所有，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换取那个人的生存。
无极看了看自己的身边好像是很为这丫头焦急的逐电，竟然对着逐电声音不悲不喜的征求意见道：“你说咱们该不该答应她呢？”
逐电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眼前叫他不敢置信的一切，再看看自家主子。
他不知道自己那高深不可估量的主子何以会让蒋婉儿这个丫头给揪起衣服威胁而无动于衷？
他们家主子明明就可以让这个丫头近不了身的，却是为何这般好说话的就任由那丫头抓住威胁？
而且不知道他从来都是特立独行的主子，为何会想起来征求自己的意见来了？
这与那丫头的举动一样，让他感觉到惶恐，也感觉到惊悚。
先不说他的意见他们家主子是不是会听取，单就说眼前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忍心那丫头用她自己的小命去换取别人的生机？
这倒不是说他对于那丫头有多么深厚的情谊，只不过是在被主子派到她身边的这些日子，亲眼目睹亲耳听见她一个柔弱的肩膀所承受的巨大的压力，动了恻隐之心，于心不忍罢了。
而且现在这丫头明明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却还在这儿傻呼呼的喊着用自己的命换取别人的命，真的是教人感觉到不知道说什么好。
无极真人看着那因为极度的悲伤与盛怒而眼球猩红的丫头，眼睛之中有一种意味不明的光芒闪耀。
没等那傻掉了的逐电反应过来，无极轻轻松松的就将蒋婉儿的小手扒开，然后状似无意的拍了拍自己那被抓过的衣襟，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你真的决定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他的性命？不后悔？”
“嗯，不后悔。”
“那你又凭什么笃定我就会一定答应帮助你呢？”
“这样做对于你无极真人是百利而无一害，你又何乐而不为？况且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怕是你做梦都想要这样做，难道不是吗？”
面对着两个人紧凑的他根本就插不上嘴的对话，逐电懵了。自己主子与这个丫头他们这你来我往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竟然越听便越感觉到迷糊了呢？
还有，他们家主子向来是宅心仁厚，将怜悯与挽救天下苍生作为己任，一年复一年的忧虑着三界的安危，用自己的力量理顺着上至九重天阙，下至十八层地狱的秩序。
可以说他们家主子虽然不是任何一界的王，却是比所有的包括玉帝与冥王在内所有的王都还要关注苍生，体恤万民。
但是现在，让他感觉到奇怪的是，他们家主子不是在上一次这丫头来的时候表示很是欣赏的样子？而且好像与这丫头的师父还有一些的交情的吗？
怎么现在，他竟然一点儿都不着急这快要支持不住的丫头呢？而正当他暗暗地想着自家主子是不是因为对于那丫头的状况稳操胜券，是以才那么沉得住气的时候，便忽然间就听见这俩人这么奇怪的对话。
无极真人听完蒋婉儿这最后的一句质问的时候，反倒是一反常态的哈哈大笑起来。待得他笑够了，才眼神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道：“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老头儿我做梦都想那么做的呢？”
蒋婉儿看着那无极一张原本看起来还算入眼的脸，猩红的眸子里闪现过一抹冷冽的厌恶之色。
她抬手将自己眼前的一缕秀发别到而后，然后冷哼了声，这才不雅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好。”无极真人这时候很是爽快的就说了一声好，顿了顿又出人意料的道：“我一定照办。可是现在我突然间就感觉到有那么一些的舍不得，要不老头儿我破例将你留在身边可好？”
逐电一听见自己这素来都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子居然说出来这样的让他感觉到震惊的话，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们家主子，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宛若木偶一般。
若不是他一直就跟在自己主子的身边，他都会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一定是假冒的主子，行事说话绝不是他们主子的风格。
冷冷的看了那无极真人一眼，蒋婉儿不置可否的转身就走。
她现在已经感觉到自己处于衰竭之象，若是能够用自己的这条命换得他的新生，那么自己的这条命也算是值得的吧？那样一来，以后自己也就不会再欠他什么了吧？
现在她只等着这个人能够说话算话，能够真的让自己代替他去死，让这个有着通天之能的人将他的命给还回来。
逐电站在无极真人的身后，看着蒋婉儿一点一点的走远而自家主子却并没有做出任何的拯救的举动，这让他感觉到真心疑惑！
以往见到这样的状况，他们家主子不是应该很慷慨的就施以援手了吗？
而更让他感觉到疑惑不解的是，刚刚他们的对话之中，那些话他听的懵懵懂懂，根本就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这俩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还有这丫头所讲的那以命换命究竟又是怎么回事？而且看自家主子的意思，她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时候，主子竟然没有反驳，没有任何的辩解。好像他们达成了一个什么协议，而自己一直就在身边侯着，却是什么也没弄明白。
蒋婉儿一步一步坚定无比的走着，胸中有一股意味不明的情绪在无边无际的翻滚，憋闷而想要爆发的感觉，让她禁不住朝着天际“啊——”的大叫出声。
随着她的这一声吼叫，一口鲜血“噗~”的就喷涌而出。
“婉儿？！”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的袁阳心雨一见，连忙一声声的唤着，温柔的用手绢擦去她嘴角儿的血痕。
距离那日已经过了十日之久，可是他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小丫头一天天的萎靡下去，却依旧是毫无办法。
可以说，上天入地，包括当初他最不喜欢的天庭之上的那些仙界的高人，也都一个个的求了个遍。
他袁阳心雨长这么大，可以说几乎是从来都不求人的，甚至包括他自己的父母，他也没有求过。
可是那天当他为了婉儿，求了她的师父司马清山之后，便好像是变成了习惯一般，为了丫头不停地求了很多人。
包括前来探看的玉帝与那睚眦，雷公等人却也只能是像他们一样的办法想要控制住她那紊乱不已却还不停地往外跑，却又在同时排斥外来的真气的身体，却全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是以这些上仙们除了搭给他们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儿，也根本就无计可施。
云上与袁阳下雨两个人都是在一夕之间就白了头，而其余的人包括自己在内也都为了此事奔波憔悴，这些日子，丹药，灵力，真气，密境，但凡是他们所能够想到的，所能够求的到的东西宝贝全都用了个遍，但是却根本就是白费功夫。
袁阳心雨温柔的擦拭着蒋婉儿嘴角的血迹，眼睛里全都是疼惜与心疼。
他看着那小丫头一天天变得苍白的小脸，加上现在婉儿又吐了这么多的血，若是再想不到办法，他真不知道她的这幅小身板儿还能够坚持多久。
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丫头苍白的俏脸，袁阳心雨感觉到自己的鼻子酸酸的，眼睛里有雾气氤瘟。
忽然在朦胧之中，他就感觉到丫头那轻盈的宛若蝉翼的睫毛微微的动了动。
难道是要醒过来了吗？心中一喜，袁阳心雨赶紧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丫头那紧闭的双眸。
但是让他感觉到失望的是，刚刚的那羽睫轻颤的样子就好像是他自己的一种错觉一般。小人儿依旧是脸色苍白，双眸紧闭，根本就不见任何的醒过来的迹象。
就在这个时候，蒋婉儿再一次的发出“啊！”的一声大叫，震的屋顶都嗡嗡直响，恨不能将屋瓦都给震飞了去。
她感觉到心中郁结极了！说不出道不明的不爽的情绪围绕着自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记得自己刚刚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在梦中与那无极真人达成了某种协议，她说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取小疯子的命，而那无极真人是答应了的。
那么，现在她是不是应该先去寻找那无极真人，然后依照自己梦中与他所达成的协议，用自己的生命将那小疯子的命给还回来呢？
只是，她忽然间想到，那个无极真的会有那个本事？真的能够将自己的性命与那小疯子的互换一下？
若真的是那样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因为她看着秦伯伯与那秦伯母的眼神以及略显佝偻的背影，居然觉得自己真是罪过。
所以若是真的能够以自己的生命偿还的话，她倒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想到此这丫头噌一下就毫无预警的就坐了起来。
袁阳心雨正因为看不见自己想看到的小丫头醒过来的样子而感觉到失望之时，忽然间就听见蒋婉儿紧接着发出的再一次的尖叫之声。
他怕丫头再度吐血，是以立马就做好了要阻止她吐血的准备。但是与此同时他就发现那丫头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然后转过头与自己四目相对。
对于袁阳心雨来说，这时候时间就好像是静止了一般，他很是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旋即便喜极而泣的伸出自己颤抖的手掌，轻轻的抚上小丫头苍白的俏脸。
这些日子，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的害怕失去她，害怕再也看不见丫头那或是迷糊，或是精明，或是娇憨，或是调皮的样子。害怕再也听不见她那能够让自己为之陶醉的声音，害怕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叫做婉儿的丫头……
现在她醒来了，真好！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将小丫头一把拉进自己的怀里，感觉到如梦一场。
蒋婉儿并没有抗拒这个温暖的怀抱，冰凉的小脸贴着袁阳心雨那温热的胸膛，那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地禁锢在其中，生怕她飞了似地。
她轻轻的闭上双眸，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更享受这个怀抱之中让自己感觉到安心的清香，让自己感觉到安全的港湾。
这时候守候在门外的众人一个个的闻讯赶来，看见的便是袁阳心雨紧紧地将蒋婉儿揽在怀里，犹如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的感觉。
“婉儿？”
“小婉儿？”
“主子！”
“……”
数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蒋婉儿这才在袁阳心雨的怀抱之中睁开眼睛，转眸看着这些关心着自己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大家一个个的眼中含着泪的模样，她忽然间就感觉到自己的心中莫名的比梦中的时候横加的堵！
当她在梦中决定要与那小疯子换命的时候，一方面极有可能是那林婉天对于秦如玉的亏欠在作祟。而另一方面，她也是真心的希望，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只要能够让那小疯子保住心魄，重新的活过来。
这不止是因为林婉天对于秦万山夫妇的亏欠，也更是因为自己对于二位师父的无以为报，而这月如风作为两位师父的希望，她不想自己的两位师父失望更不想他们绝望。
而倘若月如风真的因为自己而烟消云散的话，那么，她也绝不可能没心没肺的活着。她不敢想自己的两位师父会不会因为承受不住那样的打击而……
所以现在，趁着人都到齐了，她还是尽快的将自己的决定告诉给两位师父知道，以免他们因为太过于伤心欲绝而再出现什么差错！
但是她忽然间就想到一个问题：无极真人他真的能够有这样的通天本事？自己在梦中究竟是凭什么断定，他就一定能够做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