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谁的眼泪
北极他们一个个全都屏住呼吸，大气儿不敢出一下的密切的关注着眼前的这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好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月如风那一直不断的灌注着的血液才停止了运作。
几个人相互的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要上前询问、查看一番。但是还不待他们上前的时候，却是忽然间听见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说真的是天意难违？真的是不可逆转？”
随着那声音的出现，飘落到他们眼前的是一个鹤发童颜，但却满脸沉痛之色的老者。那个人一出现便在月如风与蒋婉儿的身边站定，眸光沉痛之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慈爱，就好像是在看着自己最为宠爱的后辈一般。
除了蒋婉儿与月如风知道这个老者是谁，因为当初在那困兽山的时候，那大虎所示范的卷轴之上有这个老者的影子，而且当时大虎也解释说这个人就是蒋婉儿的前世林婉天的那个老祖宗。
但是其余的这些人可不认识老祖宗是何许人也，所以他们看着云上的眸光并不和善。最起码在没有确定这个人究竟是敌是友之前，他们是不会对于一个突然出现而且动机不明的人敞开心扉的。
虽然这个人一出现就表现出来的那种沉重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但是谁知道他这样的沉重究竟是因为什么，说不定是为了那个地上的女人，刚刚与他们主子的战斗之中败下阵来，却还残存着一口气的仙姬呢？
尽管他们并没有与那个老人正眼的打一个照面，也没有任何人在这个时候开口，但是他们的心中暗暗地戒备着，打算在这个人出击的时候做出最为迅速的行动。
云上此刻却根本顾忌不到这帮人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在经历连续多日的寻找之后，在终于能够见到自家的小婉儿的时候，却是刚刚好看见这么一副让自己感觉到肝胆欲裂的画面。
是自己来晚了吗？难道说自己终究还是太过于无用，终究还是不能够保住小婉儿的性命吗？难道说真的是天意如此，不可逆转吗？
云上的心中此时是百转千回，一边暗暗地埋怨自己，一边慢慢的靠近月如风与蒋婉儿所在的方向。
魔笛与北极，冥泉剑他们原本因为月如风要给蒋婉儿施行特别的救治，所以一直都在边上没敢太靠前面。但是现在一见那个身份不明的老者居然一点点的靠近了他们的主子，几个人便怎么也不能够淡定的袖手旁观了。
于是三个人一涌而上，个个剑拔弩张的样子看着那老者，似乎是只要那个人敢于对于他们的主子做出任何的不利举动，他们就能够立马将那个人拍出去九天之外。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因为月如风突然撤离的那血液的循环，还是因为蒋婉儿自身的原因，就在月如风收了势不到半刻的时间，蒋婉儿就好像是突然遇到了什么很是强烈的刺激一般，再一次的表现出了让他们担忧的举动。
只不过这一次却并非是如同在与那仙姬打斗之后的那种萎靡不振的样子，而是反其道而行之的那种近乎于癫狂的状态。
运行调息完毕的月如风刚刚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让他万份错愕并终身难忘的情形。只见蒋婉儿的双眸之中闪现出一种诡异的色彩。原本乌黑的眸子已经被一种从冰蓝色开始，然后经历红色金色……直到最后被一种雾气一般的黑色所溢满。
这个时候蒋婉儿那原本好像是谪仙一般的容颜好像是突然间就变了味道，她的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很是骇人的戾气，就好像是一只来自于地狱的恶鬼，让所有即便是只看一眼的人也都感觉到心惊胆寒。
现在的她不再是原本的那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娇柔的模样，而是一种具有着睥睨天下的王者风范，兼具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感觉到森寒的敬畏之意。
虽然这个丫头现在浑身散发出的冷意足够骇人，但是从刚刚醒过来到现在，她1却是根本就没有说出一句话，也似乎并没有认真的看过在场的人一眼。只是就那么浑身散发出那种森寒的感觉，眼神凌厉的看向一个不知名的方向。
但是这样的让他们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意，却又像一块有着杀意的石头一样不动的蒋婉儿却是更让他们感觉到忧心忡忡的。
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说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害了婉儿？难道说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婉儿对自己所用的那种施救的方法自己却是不能够对她用的吗？
怎么现在，却是这样的一种情形？在他想来，原本的预期结果应该是在自己施行了这么些的救助措施之后，那小丫头不是应该生龙活虎的鲜活起来？
唔，是鲜活了不少，至少比起那个时候他们刚刚到来的那会儿，这丫头那种萎靡不振的样子要好上许多。但是即便是这样，却也让他们这帮人无不感觉到压力山大。
月如风看着眼前的情形，惊愕之余微微的眯起了眸子。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七色的光芒，不正是在蒋婉儿每逢大战之时闪现的那七色的光芒？
联想到那个时候她的那两个属下所说的那种“七色齐聚毁天灭地”的说法，那么现在，是不是就是毁天灭地的时刻？
不知道为什么，在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月如风的心中反倒是涌上来一种难以言说的期待。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是心中的那股隐隐的兴奋的感觉在意识到这样的可能之后，变得更加的热血沸腾起来。
相较之下，魔笛、冥泉剑，北极以及那刚刚出现的老祖宗云上几个人可就没有那么乐观了。他们的眼睛紧紧地追随着蒋婉儿的身影，一瞬不瞬的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生怕一个眨眼的功夫，蒋婉儿就会从他们的眼前消失不见了似地。
“婉儿？”云上颤抖的声音轻轻的飘散在空气之中，而身形已经是不由自主的往着蒋婉儿的方向再移动了一步。他浑身已经随着自己声音的颤抖而颤抖的不成样子，但是即便是这样，他却还是控制不住的一点点的想要靠近自己的亲人，那个说着一定要自己好好的，一定要快快乐乐的等着她的孩子，他的孙女小婉儿。
他天天等夜夜盼，终于等到那七星阵有了动静，终于能够寻觅到小丫头的踪迹的时候，却还是一副这样的情形吗？
难道说那个魔咒真的就不能够破解？即便是这么多年自己在暗中做了不少的努力却还是无济于事吗？难道说小婉儿就真的不能够逃脱那种束缚，做一个快快乐乐平平凡凡的孩子吗？
云上的心中此刻是装满了懊悔，突然间就想起来当初自己的妻儿惨死的模样。若是自己当初听了兮儿的劝说，若是自己能够在兮儿苦苦的哀求自己的眼神之中留下来陪着他们，而不是去做那些什么毫无意义的修仙的话，那么现在，他们一家人是不是就能够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即便是他们陷入轮回，即便是他们都难以避免人世间的生老病死，但是只要一家人能够开心快乐，平安幸福，那么时间的长短又有什么关系？
有时候永恒也不过是弹指，而有的时候，瞬间也便是永恒。关键是自己的身边有谁在，有谁陪。
若是能够与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那么即便是人间短短的几十年也会是永恒的幸福。而若是像自己就这样痛苦而长长久久的活着，那不啻是一种最为恶毒的惩罚。若不是为了小婉儿的那一句等待，快乐而开心的等待，那么他也绝不会坚持到现在。
现在小丫头终于出现了，丫头就是自己的全部。就算是她变成什么样子，就算是她真的会在下一刻毁天灭地那又3怎么样？自己这一把老骨头若是能够陪伴着他们的小婉儿，若是能够与他和兮儿的后代一同陨灭，那是不是也能够多多少少的弥补一点点自己对于妻儿的愧疚，能够填补自己作为一个不合格的祖父的空白？
蒋婉儿的那些属下们现在已经基本可以判定，这个人与他们的主子应该是有着什么很深的渊源的吧？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这里想要他们主子性命的人好像不止一个，所以他们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
而再看蒋婉儿，对于云上的那一声饱含着热泪的呼唤却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她只是目光冷冽的看着远处，就像是一座不动如山的雕像一般，好像是要将那个地方给盯出一个洞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忽然的就传来一声痛苦的嘤咛之声。
“呃……云……云……”虽然那声音很是虚弱的样子，但是在场的人也全都听见是叫着云的声音在空气之中回荡着。而那个声音的发源地却是仙姬所身处的地方。若不是她的这一声痛苦的嘤咛之声，说不定在场的人就全都会将她给忘记了。
而就在这断断续续的嘤咛之声传出，而众人的注意力籍此被吸引你的时候，忽然间蒋婉儿原本在原地站定的身形一转，等众人看清地上那发出声音的人是谁的时候，蒋婉儿就已经用手卡住了那仙姬的脖子。
“咳|……咳……哦……”那女人被蒋婉儿突如其来的这一举动给卡的翻起了白眼，那含糊不清的声音在喉中破碎的逸出，原本苍白的脸色在一瞬间被卡的变成了猪肝色。
这个时候云上也才看见了这个地上的女人，她不是那个媚儿公主吗？怎么会变成现在的这副样子？而看小婉儿的样子，似乎与这个媚儿公主有着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要不然就算是她现在神智不够清明，那在场的这么多人，她怎么就偏偏的选中了她？
仙姬被蒋婉儿卡的几乎喘不过气了，但是当她发现这个时候云上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她的一颗心却因此而沸腾了起来。
忽然间就感觉到，能够得他深情相看，那么就算是自己变成一缕青烟也甘之如饴。
仙姬那从未有过的眼泪终于一点点的溢出来眼眶，终于在她的眼角慢慢的凝聚成一颗小小的珠子，在蒋婉儿那七彩的眸光映照之下竟然也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月如风与魔笛他们一见蒋婉儿卡住了那仙姬的脖子，一个个全都紧张不已的聚拢了过来。但是因为蒋婉儿这个时候浑身上下又全都充斥着一种不喜靠近的冰冷气息，所以他们在害怕激怒了她的情况之下，又不敢靠的太近前。
这个时候他们才惊异的发现，原本蒋婉儿那好像是平静无波的眸子在这个时候涌现出很是浓烈的炽热的光芒，原本没有情绪的样子也终于在这个时候变成了一种嗜血的起伏。
月如风皱眉看着蒋婉儿的眸光，感觉到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的眼光，就像是自己看着那月余的眼光如出一辙。那种有着滔天之恨的气息，那种不共戴天的仇恨意味在他们之间弥漫，是那样的强烈，那样的明显。
云上原本想着无论是自己的这个小婉儿想要做什么，他都会奉陪到底的，哪怕就是小丫头想要将这个天给翻过来，他也一定不会眨一下眼睛。但是现在看着蒋婉儿对着那媚儿公主一副生吞活剥的模样，而媚儿公主却是好像没有任何的还击之力的样子。
他可是记得这个媚儿公主是玉帝最为喜欢的晚辈，并且还特赐了公主的名号。依着那玉帝对于这位公主的疼爱，若是用这位公主的性命来换取玉帝对于小婉儿的赦免，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
虽然希望近乎微乎其微，但是云上此刻就是莫名的感觉，这样的话就算是玉帝并不打算放过婉儿，却也总归是欠着他们祖孙一个大大的人情。说不定在关键时刻可以作为条件换得保住婉儿的一条小命。
于是他脑子一热，就做出了一件让他后悔了半生的事情。
云上一见小婉儿对于自己的到来，以及对于自己的呼唤全都没有反应，现在更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将这个媚儿公主给置之死地而后快吧？心里想着，他赶忙上前阻止那小丫头道：“婉儿且慢，能不能将这个女人交给老祖宗？”
说话的声音尽管是小心翼翼，但是他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这个孙女的眼睛之中一下子就迸射出一种慑人的火光来。
蒋婉儿依旧没有说话，但是那卡着仙姬脖子的手掌却是在一点点的收紧，那仙姬在她的手心里再次的翻起了白眼。她现在就像是一头待宰的羔羊，完全的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只能就怎样眼睁睁的看着人家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是在这个时候，能够听到云上的那句“婉儿且慢，能不能将这个女人交给老祖宗？”的话的时候，她竟然感觉到那声音如同天籁一般。
她心中暗暗地盘算着，云上终究还是对自己有着那么一点点的情分在的吧？他终究还是不希望自己就这样的死去的吧？若是此生能够死在自己心爱的男人的怀里，那她仙姬也就此生无憾了。
仙姬的眼泪在眼角处悬挂了好久之后，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而月如风敏锐的发现，这个时候的蒋婉儿虽然并没有出声，但是那原本冒着火光的眸子好像在忽然之间熄灭了一样。
不仅如此，他忽然间心疼的发现，那小丫头的眸光之中竟然也带着点点的泪光，好像那一张小脸之上忽然间就写满了悲伤。
然而须臾之间，那红光在眸子之中却又再一次的轰然而起，好像月如风刚刚看见的那些不过是他的幻觉而已。但是这一切，云上都并没有发觉，他只是在心中想要为自己的这个小孙女留一条后路，在他所力不从心的时候，希望能够排得上用场。
但是却因为他的这番话，使得仙姬更加的快速的香消玉殒。蒋婉儿鼻子里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然后眼光一冷，牙齿咬的咯蹦蹦直响。手上一个用力，那仙姬眼看着就要嗝屁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就听见一阵骚乱之声响起，紧接着便有一个声音响起：“住手，你不能动她！”
众人回头看去，却发现那玉帝大人正一脸悲痛之色的急匆匆而来，他的身后跟随着的是那些想要明哲保身的仙家们。此刻他们看着那蒋婉儿手上卡着仙姬的脖子，似乎是分分钟都能够要了那女人的命。
所以他们在这一刻也忘记了自己的害怕，而是静等着这一场好戏的继续。因为现在能够威胁到他们的这两个人水火不容的情形之下，他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根本就无需出力，无需担忧就能够坐享其成，这样的好事他们又岂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