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昨日重现
冬天下雪，是北方市最美的时候，北方大学古朴优雅的建筑在雪中更显静谧。远山，近水，都铺满了厚厚的积雪，空气冷得好像在空中凝固了一样。
早上雪下得紧，到了中午，雪终于止住了，但天空还是铅白色。
因为天冷，吃过午饭，蓝蕊便打算在宿舍里休息一下。
两点过后，睡得迷迷糊糊地她听到手机滴答地响了一下。
高鹏在短信里说，“蓝蓝，快点下来，我们在你宿舍楼下旁边的小操场玩雪，你快过来。”
男人就是这样粗心和不懂女孩细腻的心意，蓝蕊不喜欢他讲“我们我们的”，可是他就是不懂。
难道说“我在你宿舍楼下等你”不行吗？
男人就是男人，从来不懂女人的小心思。蓝蕊用力抖了抖放在床架上的红色羽绒服，穿上，系上围巾出门了。
小操场上，王涵和成子蕙两个人手里都抓着一把雪团，已经开始在互相攻击。不时有故意偏离的雪团打在站在一边的高鹏的身上。
王涵望着高鹏咯咯地笑。
高鹏站在一个被雪包裹的小土坡前张望，他在看蓝蕊来了没有。
蓝蕊刚走到高鹏身边，就看到猪头，手插在蓝色羽绒服口袋了，晃悠悠地从另一个岔路口走了过来。
突然从脑后飞来一团雪，砸中还没有开始加入战斗的高鹏和猪头，雪团从脑后勺落入到颈脖子里，又从后背的羽绒服上滑下。
高鹏和猪头，缩了缩脖子，弯腰顺手抓起了一把雪，转身朝正望着他们嘻嘻哈哈地王涵和成子蕙撒去。
一场雪战开始了。
一会儿铅灰色的天空中又飘飘洒洒地扬起了细密纷飞雪花。
大家玩兴正浓，并且为了防止被砸中脑袋，每个人早已经将羽绒服的帽子戴在头上。
所以直到后来天空中的雪花像羽毛一样飘落时，大家也没有在意它们，依然打打闹闹到华灯初上。
下午大家都玩累了，都不想回实验室做事去，于是吃过晚饭后准备各自回寝室休息。
到这一步，大家都还是心领神会地各自散去，将高鹏和蓝蕊留下。
高鹏环顾了一下四周，对蓝蕊说道：“这下雪天很冷，要不我还是送你回去，还是……你愿意在外面逛一下吗？”
这是自从有了五剑侠组合之后，蓝蕊和高鹏第一次单独被留下来。很久没有这样了，高鹏和蓝蕊两个人一时都有点不适应，站在路边，都有点手足无措。
“走走好吗？”高鹏期待地望着蓝蕊。
蓝蕊点了点头，便移步向湖边的方向走去。
高鹏尾随其后，又赶紧追上两步，和蓝蕊并肩而行。走了很长一段路，两个人居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不知道从何时起，两个人在一起时变得如此沉默，没有话说。
以前在江城大学时，整个实验室里，他们两个是最有话说的，也是彼此在对方面前最无拘束的两个人。在高鹏面前，蓝蕊从来不担心因为自己不会说话而讲错了什么话，她可以天南地北地不停地问高鹏她不懂的话题，即使听上去很幼稚的问话，蓝蕊也敢问，高鹏也不觉得无聊。
可是现在，两个人已经走了几米路，还没有谁先开口说一句话。气氛凝固得就像湖里结冻的水一样。
“咳咳。”
“额。”
快到湖边的时候，蓝蕊和高鹏同时开口。
然后又相视一笑同时说道：“你说。”
这是一个很滑稽的场面，在别人眼中本来是相恋的两个人，在这样美好的雪夜里散步，居然没有话说。
在湖边的一棵光秃秃的柳树旁边，蓝蕊站住了。
犹豫了一下，她终于开口，问出了从江城回来后，一直盘庚在她心里的疑问。
“高师兄，我有话问你，你能如实告诉我吗？”
“哦。”高鹏心里咯噔了一下，潜意识里似乎知道蓝蕊要问什么话，所以他略微停顿了一下，“什么话。”
“在江城的最后一天晚上，导师是不是要将羽萧的什么事情，你和华仔拦住了他。”蓝蕊眼睛看着高鹏。
“哦，这个。。不是我拦住他吧，是华仔吧。”高鹏突然笑了起来。
高鹏的笑是有意在掩饰他的紧张，并且他的回答明显在转移话题的焦点，想将蓝蕊的注意力转移到是谁拦住导师的话这个问题上去争论，而不是导师有什么话要讲这个话题上。
同时，他又走上前，捉住了蓝蕊的手，将她的手窝在心口，“这湖边风大，很冷，蓝蓝，要不，我们往回走？”高鹏低下头，笑语吟吟地望着蓝蕊。
或许是因为风吹的缘故，也或者是地面上雪映照的缘故，或者因为天空中清冷的月光的缘故，蓝蕊的脸显得很白，配上她黑色的呢绒大衣，和大红色的围巾，有一种清幽的美。
高鹏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蓝蕊的脸。漠然发现，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总是面色红润，眨着晶亮的眼睛，脸上总是笑意满溢没有忧愁的丫头了。
她的眼里有犹豫，有成熟，有淡定，虽然更有女人味了。
是的，她的头发也卷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高高的竖起马尾辫，或者低低地垂在脑后。她的头发柔柔散散地披在肩上。湖边的微风轻轻地掠过，将她额前和靠近湖边的头发全部吹乱了。
她从高鹏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理了理头发。
她并没有听从高鹏的话往回走，她更知道高鹏的目的。那么她就更确信她的判断。
高鹏和猪头都有事情瞒着她。
“高师兄，我问的不是谁拦住了导师的话，而是导师是不是要讲一些关于羽萧的事情，但被猪头打断了。”蓝蕊咬着嘴唇，眼神有些凄怨地望着高鹏。
“不知道啊？”高鹏又伸手去拉蓝蕊的手，“导师要讲什么话，我们怎么知道啊？那天晚上导师不是一直在讲羽萧很优秀，羽萧的课题等等吗？华仔也讲了很多啊，华仔之所以接过导师的话讲，我想大概是因为他认为他更了解羽萧吧，他和羽萧同学七年，同寝室七年，导师当然没有他更了解羽萧啊。所以他接过话去将，我觉得是正常的啊，你怎么想到是他打断导师的话呢？”
高鹏浅浅地笑了笑，抚摸了一下蓝蕊的头，在他眼中，蓝蕊仍是那个固执爱较真的，又让人心疼的傻丫头。
“可是。。我真的感觉是华仔故意打断导师的话，不让他接着说下去的。”蓝蕊说道。
“不会的，你想想啊，华仔平时都礼貌谨慎的人啊，他哪敢故意打断导师的话，不让他说话啊。你看他平时温吞吞的样子，能反应那么快，还知道导师要讲羽萧什么话？”
高鹏用手轻轻地抬了一下蓝蕊的下巴，俯下身子靠近蓝蕊，“嗯，你这小脑袋里，每天都在想着些什么啊？所以你总是长不胖，总是这么瘦。”
高鹏心疼地将蓝蕊拥在怀里，握着她的手，手冰凉。
“这里太冷了，回去吧。我送你回宿舍，早点休息，今天太累了。”
蓝蕊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略微从高鹏的怀里伸出手，揽住了高鹏的腰，随着高鹏往回走。
快到宿舍楼时，蓝蕊突然停住脚步，放开抓住高鹏的腰的手，突然说道：“就送到这里为止吧。”
“为什么啊，前面一段路很黑的啊，我送你到宿舍楼下。”高鹏惊讶地问。
“我不想回宿舍。”蓝蕊眼睛望着别处。
“不想回宿舍，那好啊，我陪你在走走。”高鹏说。
“我不需要你陪，我想一个人走走。”蓝蕊低下了头，她不敢看高鹏的眼睛，她害怕自己眼里的脆弱、无助和对羽萧的思念落在高鹏的眼里。
今晚让她想起了羽萧，在江城她和羽萧在雪夜里的情景。
那天晚上，羽萧始终对她依依不舍，像是预感到那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在雪地里散步一样，也是最后一次单独在一起的晚上。
高鹏点了点头，轻轻地拥了一下蓝蕊，嘱咐她，“好吧，但要答应我，就走一会儿，还是早点回去。”
蓝蕊点了点头。
高鹏随即放开了蓝蕊，转身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黑夜里。
蓝蕊一直望着高鹏离去。
直到看不到他之后，蓝蕊走到一个有条石凳的地方，坐了下来。
石凳冰凉刺骨，但蓝蕊没有在意，她就是想让自己冻一下。
她什么也没有想，抱着手臂，坐在石凳上，任刺骨的寒意一阵阵地侵入她的肌肤之中，穿过她的骨髓，直到整个身体寒冷下来。
她抱紧了身体，在寒冷中打着寒战，
在寒冷中，蓝蕊的记忆开始复苏，她想着那天晚上，羽萧背着她在美丽的江城大学校园里走着，还不时回头讲着笑话逗她开心，一路上撒下她清脆的笑声。
那天晚上，她曾对羽萧讲起《winteragain》，在他们最甜蜜的时候，她不适时宜地讲起了那么悲伤的故事。
想必在那时命运之神就给了他们某种征兆。
“羽萧，你现在在哪里？你还好吗？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了呢？”
一切都让蓝蕊如在迷雾之中。
但她总是坚信，如果不是有某种难以抗拒的理由，羽萧是不会那么狠心地离开她的。
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天上没有星星，天空一片漆黑，就像蓝蕊找不到羽萧的方向时一样，她朝他看的方向是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