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在单林忝意味深长上的眼神和其余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掌声下,虞慎司终于放开了温芥。尽管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在公众场合下拥抱, 但是产生的轰动效果却一点也不比上一回小。毕竟前几天那次尚可以解释为战争刚刚得胜两人又在宙生的国土上, 激动一点也没有什么。可是现在,温芥和虞慎司所处的位置是萨诀的玄宫, 也是整个帝国传统的中心地带……这个拥抱自然被被大家赋予了更多的意义。虞慎司虽是萨诀的摄政王且知名度在整个星际都很高,但实际上他并不常在公众场合露面, 甚至有关他的视频资料都只来自于各条时政新闻的某一片段。这一次也一样,虞慎司在授勋结束之后只说了几句话便退了回去。一直对他保有好奇之心的人虽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被现场的的气氛所重新感染。按理来说,现在所有的勋章已经颁发完毕活动也即将进入下一段宴会环节。可正在这个时候, 温芥的助理楼幼森却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了屏风前,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复方才的轻松。“平静”这两个字对于萨诀这个庞大的帝国来说太过奢侈。楼幼森走到温芥和虞慎司的身后小声说:“刚才收到的消息, 皇帝的身体状况恐怕除了些大问题……”经过上回“小皇子”一事,皇帝的精神支柱彻底倒塌,健康状况也开始急速下滑,可以说“出大问题”只是时间迟早而已。楼幼森的动静虽然小,但是他们几个人站在会场的最上方, 并且一举一动都在受无数人的关注。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听到楼幼森的话后温芥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一会之后宴会开始,记者们也可以自由的采访参加本次宴会的大臣与科学家们。这是萨诀第一次给媒体机会自由采访时间, 虽然还有一些限制, 但是这却仍旧是一个新闻史上的前所未有的好机会。逐渐热闹起来的会场里面鲜少有人注意到温芥和虞慎司已经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了这里。屏风的背后是宴会厅的休息室,穿过这间休息室则会到达宫殿的侧门。温芥一边快速想侧门走去一边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楼幼森说:“和宙生打仗的时候就已经恶化, 大概是身体内积攒的毒素已经开始侵蚀内脏。不过那时候情况比较特,皇帝的状况还算在预料内就并没有报给你。后来等你回到邑都星之后又缓和了,不过据玄宫说今天的情况可能真的不太乐观……”温芥点了点头,此时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大殿外,一架小型悬浮车停在这里。这是玄宫内部的通行悬浮车,它的外形非常低调,哪怕被记者看到也没关系。皇帝居住的宫殿在玄宫的中心,没几分钟悬浮车便稳稳的停在了宫殿之外。不过就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皇帝的助理却忽然走出来有些犹豫的朝温芥和虞慎司行了一个礼说:“太子殿下,摄政王大人……皇帝陛下想要单独见见太子。”虞慎司看了温芥一眼,他点了下头说:“我在外面等你。”……这并不是温芥第一次到皇帝的寝殿中去。和之前一样,这件屋子依旧被浓到呛人的熏香所包裹着。温芥刚进门就听到了一阵大到吓人的咳嗽声,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看到温芥之后本想行礼却被温芥给拦了下来。“陛下的状况怎么样?”温芥问。医生摇了摇头然后给温芥说出了一长串专业的医学术语,尽管有很多词温芥从来都没听过,但到最后他还是明白了,或许皇帝现在的情况要比刚才楼幼森说的还要再严重一点。就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毒素已经彻底入侵内脏,皇帝此时才从一场昏迷中苏醒。再怎么说那也是帝国的皇帝,他的身体状况本该被无数人所关心。但可惜的是,老皇帝终其一生身边都没有一个真正对他好的人,时至今日,当人们明白这位帝国名义上的掌管者大势已去之后,甚至已无人再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及时转告给温芥。在听完医生的话后温芥绕过一面屏风走到了寝殿的最里面。皇帝还在咳嗽,他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想起了一直等在这里的温芥。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有些艰难的将身子转了过来,他用已然浑浊的双目看了温芥一眼然后说道:“你来了……”在温芥的印象中,老皇帝一向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他鲜有这样平静的时刻。“嗯。”哪怕在外界温芥已经可以完美的扮演帝国太子的角色,但不知怎么的,此时在面对这个世界上与他血缘关系最最紧密的男人的时候,温芥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多以前的老样子。“……咳咳…咳,说实话,我一年多之前叫人将你带回玄宫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你会有今天。”说着皇帝还笑了一下,他说:“我是不是应该说,真不愧是我的儿子?”温芥冷冷的回复到:“这与你无关。”皇帝听到温芥的话后并没有生气,他反倒笑着说:“……但是你的身上有我的一半血,这是事实,你一辈子也改变不了。”尽管在政】治方面没有什么天赋,可是在萨诀皇会生活了一辈子的老皇帝至少在还是会在言语上戳人痛处的。他知道,温芥厌恶萨诀皇室,他不喜欢和这个历史悠久的庞大家族扯上关系。温芥不知道老皇帝现在将自己叫到底有什么意思,他皱眉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终于,躺在床上的男人将头转了过去,他看着天花板说:“可是你当我喜欢这里?”他放慢语速继续说:“你至少有禾斯浅那个女人,至少有二十年的自由。但是我,什么都没有。现在是哪一年?”老皇帝嗤笑一声说:“星历2742年,现在究竟还有谁像我一样一辈子都躺在病床上。先天性遗传疾病几乎已经被全部消灭,而除了萨诀皇室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给一个还未出生的小孩下毒。”“我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一个一辈子都被困在疾病中的人。”老皇帝就这样给自己这一生下了定论,“一事无成,一生只做了一件事——保命。现在看来,这件事我完成的也不怎么样。”温芥发现,他或许并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或者说,在温芥的概念中一切对于命运的讨论或安慰都来自于“感同身受”而他无法对面前这个男人做到这一点,谁都不能。不过此时温芥已经改变了来时的态度,他开始仔细听老皇帝说话——在此之前,他认为这个老男人一辈子都只会说废话。“不过能活到现在倒还不错,至少我觉得你要是我的话……能做到这点还是不一定的事呢。”老皇帝有些得意的说。“不。”温芥向前走了几步,他意外认真的对着老皇帝的眼睛说:“我不是你,也永远没可能是你。但是如果我经历和你一样的事情的话,我会做的比你好。”“哈哈哈哈哈……”老皇帝笑了起来,“我还当你变了,现在看倒是之前见你的时候一模一样。这个眼神,没有变。”他微微眯眼回忆起了十几年前事情,“那时候你什么都不是,但是眼睛里却又一股狠劲。这个眼神我太熟悉了,它曾不止一次的出现在我的父亲、兄长身上。我当时就在想,你虽然从出生之后就没有待在玄宫里面,更没有受这里的教育,但是眼神却和出生并且成长在这里的人一模一样。所以当时我就知道,有朝一日你肯定会回来,回到玄宫。”带着浓浓药香的烟雾从一边的熏炉里腾起似有似无的缠绕在这对父子身上。“你要相信命运的神奇。”老皇帝说。“那是借口。”温芥淡淡的说。……这是温芥和皇帝有过的最长的一次谈话,时间从邑都星的早晨一直持续到下午,没人知道萨诀的皇帝和太子究竟说了些什么。温芥走出寝殿大门的时候虞慎司依旧等待在那,他与温芥两人沉默的并肩走在玄宫的木制回廊上。最后,当他们走出回廊的时候,温芥忽然转过身去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座寝殿,“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给虞慎司说还是在给自己说。远处,宴会还未结束,笑声闹声似乎穿透了整个个玄宫。而这里温芥和虞慎司并没有选择坐悬浮车,他们可以说是有些漫无目的在玄宫中闲逛着。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虞慎司与温芥的十指交缠在了一起。“今天回家住,‘太子’这几天被养胖了很多,我想它有点想你了。”虞慎司一边走一边说。“好……”温芥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