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悟！
凌风度看到了陈乾元眼中的战意，说道：“所以，陈兄让你们来找我。对不对？”
“对呀。”李啸天应声答道。
凌风度微微一笑，叹道：“陈兄啊，陈兄，你真是高看我了啊。这两个孩子天资绝伦，我可不敢多教啊。”
陈乾元说道：“凌掌门谦虚了。晚辈但求凌掌门能指点一二。”
见陈乾元涵养雅意，行动举止落落大方，暗自一赞，说道：“哈哈。那权当某人狂言一二吧。”
凌风度说道：“无机，啸天，你们知道武道的分阶吗？”
陈乾元和李啸天对望一眼，皆是茫然，恭声说道：“不知。还望指点。”
凌风渡悠悠说道：“武者习武，都必有这几个阶段：技，术，势，域，意，天人，天地，伪道，道。”
李啸天从小在土匪窝里长大，何曾听到过这般高深的武学理论，双目熠熠生光，问道：“凌掌门，那这九个阶段又是什么？”
“哈哈。”凌风度微微一笑，浅浅喝了一口清茗，说道：“技，即是武功的招数套路，一般江湖上的二流人物都差不多是这个水平。术，比技又要高一层，也就是完全掌握一套武学，可以灵活应用，不像技一般，还拘泥于一招一式。”
“噢......”陈乾元和李啸天皆是点头称是，各自也在心中纷纷对照己身，看自己是技还是术这个层次。
凌风渡看了看二人，笑道：“你们二人都是技这一层次，甚至离势这一层次亦不远了。”
“凌掌门，那何为势？”陈乾元开口问道。
“势啊......”凌风渡举杯仰首看了看天穹，面色有些怅然，叹道：“我修炼二十几年，才达到势这一层次。”说罢，他深深一口，喝尽了杯中的茶水。
“如果说，技和术这两个层次可以通过勤修苦炼而来，那，势，就是真正靠悟性了。”说着，这又引起了心事，凌风渡低低一叹，“我悟性太差，在这栖霞丹峰悟了二十年，才悟出势这一重。”
“听说，有的人十岁习武，天资绝伦，十五岁就悟达了势这一层。想我半生寂寥，却才达此。”凌风渡唏嘘不已。
“凌掌门，江湖上也有人游历五十年，才悟达势这一层。后来居上，依旧成了不世的高手。”李啸天虽不知江湖故事，但是会胡诌，连忙举出例子，为凌风渡解忧鼓励。
凌风渡迎风而立，一阵沉思，良久，说道：“和你们只是空谈没意思，来来来，我们以剑论剑，让你们自己感悟‘势’。”
陈乾元二人欣喜若狂，从实战中感悟剑道，那绝对是武道众人梦寐以求的事。
“大哥，你先上。我先看看。”李啸天知晓陈乾元求武心切，当即让他先上场。
“好。”
凌风度拿出自己的佩剑，只见彩霞万点，流光千道，华美至极。
“这是栖霞剑派的镇派之剑——霞。”
陈乾元抽出自己的秋水剑，光华流溢。
凌风度眼前一亮，愕然说道：“剑谱排名十八的秋水剑？”
陈乾元颔首道：“正是。下山前，家师赠与我的。”
“家师？”凌风度惊然，说道：“你叫无机。你是无剑门阴阳老人的弟子！？”之前凌风度一直是温文淡雅，不着痕迹，此时，他一看到秋水剑，却是大惊失色。
“正是。”陈乾元点头。
凌风度朗声长笑，说道：“好好好！天南剑庄，有希望了！”
“出招吧！”
陈乾元一剑递出，剑势歪斜诡异，忽上忽下，瞻之在前，忽而在后，犹如羚羊挂角一般。
“好一招‘无有定法’。”凌风度微微一笑，静静看着刺来的这一剑，不动如山。
快慢不定，剑势不定，眨眼间，陈乾元的秋水剑剑尖已经刺到了凌风度胸前半尺。
动了。
那不动如山的凌风度动了。
拔剑，出鞘！
“叮”的一声爆响。
只见，凌风度将长剑只抽出了一寸，立在胸前。不迟不缓，不多不少，那出鞘的一寸剑身，正好抵住了陈乾元刺来的剑尖。
精准如微！
陈乾元微微一诧，来不及多想，剑随身转，秋水剑划出一个斜圈，直朝凌风度脚踝削去。
这一刺一削，一息间便转换，攻势诡异。
谁知，秋水剑刚刚靠近凌风度脚踝半尺，一柄长剑就立在了凌风度脚踝边，恰恰挡住了陈乾元削来的那一剑。
一旁的李啸天也是诧异无比，怎么会把剑法练到这么精准！或许，他已经看透了乾元的剑势。
陈乾元越攻越急，一招招剑术使得愈加繁复，把两套无剑术施展得淋漓尽致。奈何，凌风度一直微笑应敌，把陈乾元攻来的每一剑，都恰恰抵挡住！
恰好得仿佛他知道陈乾元那一剑是从哪个角度攻来的。
“呼。”陈乾元抱剑立定，恭声说道：“凌掌门，晚辈服了。”
“哇哇，凌掌门，你怎么这么精确的挡住大哥的剑啊？”李啸天跳过来，惊讶无比的看着凌风度。
凌风度收剑回鞘，笑道：“你们还没达到‘势’这个境界，可是我达到了。在比斗中，我的‘势’一直笼着无机，所以，我能看透无机所有的剑势。”
李啸天问道：“那相当于就是一种境界的压制哦？”
凌风度含笑答道：“可以这样说。所以，在江湖中，达到‘势’这一境界的人，可以抵挡十个‘术’这个境界的人。”
“这么强啊！”李啸天惊异。
陈乾元沉思良久，说道：“凌掌门，‘势”是不是相当于通达道的开始？”
凌风度愕然，说道：“对！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想到这一层了。”
“天道啊，剑道啊......”陈乾元仰首长叹。
丹峰顶上，老松横陈，清风流溢，天幕上，一丝丝流云飘过。
陈乾元仰首闭目，回想着十几年所有的，有关于剑的一切。
十五年，姑射山习剑的始终。下山前，自己与师兄比剑时，最后那一剑。万兽剑王与不戒对战时，那疯涌的狂暴剑意，还有，他斩下石狮头颅，留下的狠辣剑意。
李啸天的剑。
落尘公子的剑。
最后，还有凌风度通达“势”的剑。
陈乾元沉静下来，如秋水安然，整个人通达一种神妙的境界。身体微微发光，天上有日光神华落下，笼罩其身上，说不尽的神圣，道不明的圣洁。
李啸天不明所以，望着凌风度，问道：“凌掌门，我大哥，这....这是怎么了？”
凌风度满脸的惊愕，忽而，又狂喜起来，有些癫狂神色，说道：“他悟了！他悟了！”
“哈哈哈哈......”凌风度仰天长啸，高亢的笑声直冲九霄。
“这两人是怎么了？”李啸天一片茫然，一个静默如老僧入定，一个狂喜激动。
良久之后，凌风度才缓过来，收敛情绪，悠悠说道：“他顿悟了。有可能，他能悟达‘势’的层次。”
“他奶奶的。这么容易啊！”李啸天大叫，没想到自己大哥被指点一二，就能顿悟，自己却只是涨了知识而已......
“那凌掌门，大哥这样子，要什么时候才醒过来呀。”李啸天问道。
凌风度细细看了看陈乾元一番，暗自揣摩一番，说道：“应该不会太久，三五天即可。”
“三五天啊....”李啸天寻思了一下，对着凌风度一脸谄笑说道：“凌掌门，你们这儿有没酒啊？我一边喝酒，一边等我大哥醒过来。”
“好好好。”凌风度拍了拍李啸天的肩膀，欣然说道：“丹峰没几人能上来，我们在这看守，或许还会反倒影响你大哥。走，我俩一起回庄里喝酒去。”
李啸天听到有酒喝，连忙点头称是，尾随着凌风度下峰而去。
日升月落，栖霞丹峰的彩霞流转了无数样貌，李啸天把流霞茶喝了三杯又三杯。
三天了，陈乾元依旧没有一丝动静，还是老僧入定般。
这日，李啸天正独自在峰下喝酒，酒水如泉，汩汩流进李啸天的大嘴中。
一想到凌风度那日与自己豪饮十坛，醉得不省人事，李啸天就暗自发笑。到了今日，凌风度才悠悠醒转，在家里休息。
凌风度正在房间里喝着自己女儿熬煮的解酒茶，脑袋还有些混沌。想起自己与李啸天豪爽对饮，突然觉得自己有了年轻时的热血与激情。
纵目望去，自己女儿凌小薇正轻倚窗边，看着栖霞山的霞光溢彩，神思不属。
已经三天了，女儿神思不属已经三天了。
他不知道原因。
贺青衣也不知道原因。
唯有，凌小薇自己知道。
因为，他呀。
“哈！”天空传下来一声长啸，如乳虎啸山，似蛰龙苏鸣，啸声朗朗直窜九天。
“大哥！”李啸天的酒，喝到第七坛，丢下酒坛，就向丹峰攀上去。
“无机！”凌风度的酒也醒了。凌小薇才一转身，就发现自己父亲已经不见了。
“我去丹峰！”激动的声音传来，凌小薇才心安，又望着窗外，看向上山的那条路，想起了那一日，阳光透过的脸颊。
似乎，世界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有，他，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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