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天南旧事
客云轩,在桂林一地,乃是与临江楼齐名的一座酒楼,其名取意“客似云来”之意。
然而,在今天的客云轩二楼,却只有一桌人在吃饭。
一个壮如山丘的汉子,浓眉短发,背后别着一把短斧,正捧着一坛客云轩特有的“醉翁酒”大喝,意态甚酣;侧手边一个男子,眉似飞剑,目似朗星,背负一把长刀,也正在大快朵颐;他旁边是一个妖艳女子,肢柔腰软,眉目含情,笑嘻嘻看着正在大吃的两个男子;最后一个女子,眉清目秀,三千青丝有点淡淡的冰蓝之色,此时正怔怔手托着香腮,看着窗外面的景色。
只有这四人,就占了客云轩一层楼么?
当然不是。还有一人。
另有一人,站在客云轩高高的楼顶飞檐上,迎风独立,淡青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舞动,银白的长发随风飞舞,面色淡漠,好似世间所有的事都不能引起他心底一丝波澜。他手中提着一壶酒,举壶一倒,莹白的“醉翁酒”化作一条珍珠白露般的小溪,流起他口中。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喝了一口“醉翁酒”,他有点施施然的感慨,悠悠吟了这么一句诗。
“呼呼呼......”蓦地,重云遮日,天地顿时一暗,阴寒的狂风呼呼吹了起来,树木乱颤,残叶乱飞。
银发男子放下酒壶,凝神朝天南剑庄那个方向看了看。
“天生异象,有凶器现世。”不知何时,在客云轩二楼吃饭的四人也来到了银发男子的身边,背负长刀的男子看到这般景象,神色很是严肃。
“好像是天南剑庄。”那个妖艳的女子说道。
“呼呼呼.....”远处,无量的精光清气冲天弥散开来,驱逐着重云,安息着狂风,霎时间,便云消风停,天地归于寂静。
“高手!”一直波澜不惊的银发男子神色微微一变,语气惊叹。
其余四人也皆是心头大惊,能感受到那个高手的气势。
“水姐,今晚去天南剑庄的计划,还照样进行么?”妖艳的女子侧着头,试探着向那女子问到。
其余几人也关心这个问题,都侧头看向被叫轻语姐这个女子。
水轻语点了点头,神色坚毅,说道:“今晚计划照旧!”她远眺了一番天
南剑庄那方向,“我们一定要拿回赤金令!”
*****
与此同时,在桂林城外一座荒山上,乱树丛生,杂草遍布。在那山顶,万兽剑王正闭着眼,盘膝打坐,修炼内功。
当天南剑庄出现异象时,万兽剑王猛然睁开了双眼,眼神凶戾,两道血红的光芒从眼睛喷薄而出。
片刻之后,异象消失,漫天清气弥散天穹。
“天南剑庄,终于有一个值得我出手的人了。”
声如闷雷,从荒山上滚过。说完这句话,万兽剑王又慢慢闭上了双眼,陷入静默之境,好像一直蛰伏下来的猛兽一般。
*****
栖霞山,离桂林不足百里,其山色彩艳,或朱或赤,或粉或黛,恍若九天玄女落下的彩色霓裳。山势连绵,流岚如浪,怪峰耸立万千,远远观之,恍若一束束灿烂的云霞。
栖霞山的丹峰顶,仙鹤盘旋舞动,云气升腾翻卷,彩霞流溢漫涌,恍若人间仙境。在峰顶之上,长有一颗苍绿的老松,盘根错节,树冠横陈,在老松下,一个锦衣中年人负手傲立。
当他看到天南剑庄一系列异象变化时,脸色几变,最后,悠悠叹道:“唉,小薇这个傻孩子呀,此次,难免会得罪天南剑庄啊。”
良久之后,他看了看漫天流云,叹道:“要变天了啊.....”
*****
风云暗涌,各界势力纷纷将目光都对准了天南剑庄,而此时的天南剑庄,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陈天均领着陈乾元三人进入庄中,只见剑庄败落十八年,原本的练武场已经是草木丛生,荒芜一片。看到此情此景,陈乾元心中不免有些黯然,不料自己的家中已经衰败至此。
进入屋内,一个妇人正在屋里来回踱步,神色惊慌。那妇人有五十来岁,布衣荆钗,容貌端正,料来年轻时也是一位美人,奈何,那妇人双目光彩暗淡,恍然无神。
“芝茹,我回来了。”陈天均看到妻子神色惊慌,连忙大步迎上去,握住了妻子的手,细细安慰她。
苏芝茹听到丈夫的声音,顺着丈夫的手臂而去,仔仔细细在陈天均脸上摸索,看他有没伤痕,口中还在问道:“均哥,你,你没事吧,我听到外面的人,叫喊得好凶啊。我好担心你呀。”苏芝茹很是担心陈天均,说到慌张处,她更是流出了眼泪。
“没事的,没事的。”陈天均一手握住苏芝茹的手,一手轻拍苏芝茹的肩膀,示意其宽心。“芝茹,来,我给你介绍几个好孩子,今天还真多谢他们帮了我。”陈天均握着苏芝茹的手,领着她走到了陈乾元三人面前。
“嘻嘻,肯定有不戒这个小和尚吧。”苏芝茹听到自己丈夫没事,又有年轻人来拜访这个十几年未有人来拜访的剑庄,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激动,仿佛自己又变回了那个年轻活泼的姑娘。
“啪啪。”苏芝茹先是来到不戒和尚面前,离得很近,眯着眼,使劲看了看,才在他锃亮的光头上拍了两记,说道:“不戒呀,你头又亮了。”
“嘿嘿。”不戒已经来剑庄好几天了,也很是喜欢这个带人和蔼的陈伯母。
苏芝茹来到李啸天面前,觉得眼前光线暗淡了许多,抬头望了望,又偏头向陈天均说道:“均哥,这个孩子好高啊,我看不清他的脸。”又仰头对李啸天说:“好孩子,可以让伯母摸一下你的脸吗?”
“这.....”李啸天自幼在土匪窝里长大,从未接触过女子,此时虽是面对一个半老徐娘,可依旧很是不好意思,脸颊一下就变得通红。
“诶。”不戒用手肘捅了捅李啸天,压着嗓子说道:“陈伯母有眼疾,一尺以外的东西就看不清了。”
“啊?”李啸天很是惊讶,继而心头又很是悲伤,不忍这么一个和蔼可亲的伯母却受眼疾之苦。
“不戒,你又淘气了。伯母眼睛不好,可耳朵特别好。”苏芝茹笑道,又低下头喃喃轻声道:“如果我那孩儿还在,也和你们一般大了。”
苏芝茹声音很低,可是,旁人都没听清楚,可,李啸天和她距离仅有一尺,还是听清了她口中的话语。
李啸天心头一恸,连忙捧起苏芝茹的双手,说道:“伯母,我生得丑,你看了我,我怕吓着你。”李啸天作出爽朗大笑的样子,不想这个和蔼
伯母伤心。
听到李啸天的话语,苏芝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双手在李啸天脸上摸索,笑道:“这么俊一个小伙子,怎会丑啊?”说罢,自己又嗤嗤笑了起来。
“哈哈。”李啸天爽朗大笑,由心喜欢这个带人亲和的伯母。
苏芝茹又来到陈乾元身前,凝神一看,看得模模糊糊,原本笑意荡漾的神情立马沉了下来,又霎时变得激动无比,一声大叫,喊道:“昊,昊,昊弟。”
苏芝茹飞快伸出手拉着陈乾元,好像害怕他逃走似得,神情激动无比,浑身颤抖,朝陈天均喊道:“均哥,均哥,是,是昊弟回来了!是昊弟回来了!”
是昊弟回来了!
苏芝茹歇斯底里大喊,这些话好像一把把大锤一般砸在陈乾元的心头之上,双眼忍不住流出两行热泪。
他知道,他不是他们的昊弟呀。他也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哪儿?
无语问苍天。
“芝茹,芝茹,不要激动,他不是昊弟!他不是昊弟!”陈天均大喊,神情激荡,却又是异常悲苦。他搂抱着苏芝茹,悲声说道:“他不是昊弟,他不是昊弟......”
“昊弟,已经十八年没回来了。”陈天均悲痛无比,虎目流出滚滚热泪。
苏芝茹神情恍惚,有点茫茫然,喃喃念道:“不是昊弟,不是昊弟......”头一偏,就昏倒在了陈天均怀里,可脸上还挂着激动的泪水。
陈乾元心中悲痛至极,他真想站出来与自己的伯父伯母相认,他真想替他父亲尽情尽义。
可是,他不能啊。他要保护好天南剑庄,不能斩尽天南剑庄诸般敌手之前,他不能认亲啊!
杀呀!
陈乾元心头嘶吼,他真想一剑斩尽万般敌,护得剑庄万世长安!
陈天均将苏芝茹抱回房里,良久之后,众人才慢慢平复情绪。
陈天均呷了一口清茶,说道:“各位勿怪。我昊弟失踪十八年,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挂念着他。”
“陈大伯,十八年前,天南剑庄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一路走来,一路听说十八年前天南剑庄发生了大事。”陈乾元问道,满脸急切之色。
“唉......”陈天均重重一叹,朝屋外的天空望了望,目光苍茫悠远,“往事已矣,不说也罢。天色不早了,我出去买些酒食,晚上我们大家好好喝一杯。”
说罢,陈天均起身离座,佝偻着腰,慢慢踱步走来出去。
日色昏昏,半百老人佝着腰,拖着步子,在荒芜的老庄园中走过,说不出的凄清悲凉。
“老一辈的仇怨,不能连累你们年轻人呀。”门口悠悠飘来这么一句,声音悲凉,陈天均的身影便转过街角去了。
“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陈乾元烦愁透顶,他实在想知道十八年前的天南剑庄发生了何事,为何知情人都不愿说那件事。
“小和尚,你师傅让你来天南剑庄,他跟你说起过天南剑庄十八年前那事没有?”李啸天向不戒问道。
不戒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感觉气氛压抑至极,愁眉苦脸答道:“我下山的时候,师傅没跟我说过什么啊,就让我来天南剑庄帮忙。我只是知道,陈伯母的眼睛,是因为十八年前,她儿子在那场祸事中丧生后,她悲痛过渡,日日夜夜流泪,伤了眼睛。”
“什么?陈伯母的儿子也是在十八年前丧生的?”陈乾元惊起。
李啸天也深皱眉头,分析道:“陈伯母才五十岁,十八年前,她的儿子也应该不大。居然连小孩子都丧生了,那......”
李啸天看了看陈乾元逐渐森然的脸色,暗自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十八年前那场祸事,几乎要了天南剑庄的命。”
“大哥,也不要着急,一件事一件事的来。我们能搞清楚十八年前发生什么了。”李啸天站过来拍着陈乾元的肩膀,示意其不要太过着急。
过了小半个时辰,陈天均买了不少酒食回来,众人暂时放下心事,老少四人把盏豪饮,甚是欢乐。
不戒和尚不忌荤腥酒肉,与李啸天各自捧着一个坛子,豪爽对饮,意态豪迈,若不是他顶着个大光头,没人会认为他是个和尚。陈乾元和陈天均二人把盏欢谈,说说笑笑,满是欢喜。
(这个不一样的江湖,需要你们的参与!求支持,求收藏!)
;